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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页(第1页)

  聪明人之间的风,自然也多一分豁达,荣枯道:“叔达执着了,庙宇、王府,皆是外物幻梦,自然也没有什么不同。”

  言罢,两人相视一笑。

  李安然:“……再不走,赶不上暮鼓之前了哦。”

行吧,他俩一路坐一辆马车,不是下盲棋就是探讨佛经注疏,现在已经相谈甚欢了。

  元叔达之前来过永安,又是从永安去往雍州隐居的,自然更熟悉路。

  荣枯是西域人,从来没有来过永安,好在他官话很好,倒不至于听不懂话。

  李安然在看到两人登车而去之后,才转身步入别宫。

  瑶池宫中早有侍女等着,她一进入浴池,便有侍女上前,为她褪去衣裳。

  温泉蒸腾着让人舒适的热气,水面上微波轻漾着茉莉、玫瑰的花瓣,整个浴池熏染着令人陶醉的幽香。

  最美丽的,是依靠在浴池边沿,任由侍女为她梳髻的女子——大周民风开放,女子彪悍,贵妇穿着喜好艳丽妩媚,不仅露出一痕雪腻的脖颈,连脖颈下玲珑妩媚的锁骨、浑圆雕玉般的香肩也一并解放,上至贵妇,下至白身,无不以热烈奔放,强悍丰满为美。

  这个时代,女人的美充满了玲珑甘美的诱惑和火一样的灼烫,稍有不慎,就会被灼伤。

  毕竟,再往上寻个一千年,也找不出一个朝代满朝开国文武大臣,有一半是惧内的了。

  伺候李安然的侍女为宁王殿下换上了一身火红的绣金牡丹襦裙,又取来上好的胭脂为她点唇,李安然身材窈窕丰满,雍州气候温和,到是把她的肌肤养得白嫩了不少,只是手上常年使枪、弓的趼子,怎么也褪不下去。

  梳罢髻,戴上钗环,画罢眉,且点朱唇——盛装打扮的李安然才登上车辇,随着仪仗队一路往明德门走去。

  等到她走到明德门,看着那高高的城门为自己敞开着,宽阔的朱雀大道尽头,耸立着那座华美、壮观,且和大周一样威严的皇城时,她突然有些遗憾。

  若是把荣枯留在车辇边上,她此刻便能扬起一个如孩子炫耀般的笑容,对他说:“这便是天京永安。”

  万种的繁华,千般的多情汇聚之地——天京永安——世人的“天上白玉京”

  ——倒也罢了,待回到宁王府,再和法师说吧。

  李安然坐在车辇上略一失神,车队便已经靠近了皇城,远远地看到一些人站在皇城门口,走近了才看清,这原来是皇帝带着百官等候在皇城门口。

  这样的场景,李安然二十六年的人生里经历过三次,一次是十五岁那年替父亲征打下淳维,一次是十八岁那年灭西凉国祚,迎回徐征、蔡凤两位大儒,还有一次是二十岁那年彻底剿灭东胡,俘虏叶赫可汗归京。

  一共三次——百官相迎,百姓夹道山呼。

  这一次么……应该是阿耶觉得自己有必要出来接女儿,不仅要自己接,还得让待在官署里的百官也一起跑出来接才成吧。

  她到是觉得这个阵仗过了些,让人觉得心里累。

  吴公公扶着她从车辇上下来,李安然在万众瞩目之中走向自己的父亲,对着他行礼下拜道:“儿臣见过父皇。”

  却见她那个九五之尊的亲爹,一把扶住了她的手,两个眼睛挤一挤就出了泪:“朕的狻猊儿啊,去了雍州两年,你怎么越清瘦了啊!”

  李安然:……我不是,我没有。

  但是父女相见,既然阿耶开头,她也不能落了下乘,立刻抓住了皇帝的袖子,嘤嘤啜泣道:“孩儿随在雍州,日夜思念父亲、祖母,以至于食不下咽……”

  百官:……

  吴公公:……

  在雍州看着大殿下放飞自我,吃嘛嘛香的金吾卫们:……

  嗨,就是演。

  父女寒暄了几句,便手牵着手往皇城中去。

  今夜有宴,早在月前就开始准备,陛下宴请百官,还格外恩准了一部分颇有文名的生徒也参与夜宴。

  大周春闱科举在四月,故而被称为“揽春归”

,春闱高中的进士们,往往会被美称为“青君抱夏”

  卫显也在其中。

  他因为是卫家子弟的关系,位置比较靠前,当他抬起头来看向上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被一团火狠狠地灼了一下。

  美,是对灵魂最直接的冲击。

  让他不由想起自己十四岁那年,偷偷瞒着母亲和兄长一起逾墙去看“青面獠牙”

的忠勇毅公凯旋队伍的时候。

  骑在马上的大殿下面带狻猊面具,仿佛一头雄赳赳气昂昂的雄狮,他被那一幕给震慑,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开始喜欢舞枪弄棒,奈何身子骨确实不适合习武,最终还是放弃了。

  虽然放弃了习武,卫显却没有办法安耐下心中那股子激动,连夜写了一篇《忠勇毅公破东胡凯旋赋》,如今回去看,多少幼稚了一些,其中却有一句他记得清楚——着明光之铠,破万里苍茫。

  那穿着明光铠的将军,那胡地风沙,将军百战磨亮了的铠甲的主人,就是现在这个坐在上,同自己的父亲举杯共饮的女人。

  宁王李安然。

  他从前没有见过李安然的真容,也从没预想过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毕竟,李安然的所作所为,让他其实没有办法把她和自己最常见的贵女们联系在一起。

  卫显从来没有预想过她作为女人的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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