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
祝临风没听出这话是讽刺,反朝殷停递出个懂事的眼神,她接着道:“抽取活人魂魄是修士大忌,只有那些魔道鼠辈才会行此鬼祟奸邪之事。”
话到此处,她突然跑了题,魔道两个字像是打开了她口中某个滔滔不绝的开关,
“修行者,需明本心,行至法,步步行正道,靠的是日积月累的苦功。魔道中人,虽修行甚快,但行事急功近利,手段也为人不齿,终有一天会自尝苦果。”
与她义正词严的贬损不同,受前世各种小说影视剧荼毒,殷停对神秘莫测的魔道充满了向往和憧憬,在祝临等停下来喘气的空档,他忍不住出声问:“魔道到底是什么?”
祝临风默了默,才说,“道法万千,不过殊途同归,正道魔道皆是上下求索的旅人。”
殷停觉得惊奇,对魔道明显充满偏见的麻烦精居然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兴许是从哪位长辈那儿听来的吧。
很快,她接下来的话验证了他的猜测。
“魔道中人大多性情乖戾,为了自己的利益目的不惜手段,便是父母子女,至交好友,也能尽杀之。”
她说这话时的语气很轻,不知是不是错觉,殷停甚至听出了一丝悲伤。
一时,他也不敢说话了。
所幸这种沉默没有持续太久,祝临风没有再继续谈论魔道,转而话接前言,说起误入师门的“那只”
凡人。
“凡人来自姜国,曲阳府,太平县,据他所说,县中还有许多和他一样的人。”
“师门怀疑有魔道妖人在太平县弄鬼,布玄级诏令,着命弟子前去消弭魔患。”
被颠得屁股疼的殷停扭了扭身子,“所以你接了诏令来解决魔患了?那你怎会,”
殷停语气纠结,他不确定这个问题麻烦精会不会回答,犹豫半晌,他还是问出了口,“晕倒在荒郊野岭,莫非是敌不过……”
端着高手风范的祝临风这次却险险破功,抢话道:“魔道妖人,能奈我何?我是……”
她憋了良久,“被人偷袭。”
“魔道中人?”
良久沉默,久到殷停以为麻烦精的哑巴病又犯了,她才纠结道:“不是魔道中人……”
殷停长长哦了一声,表情玩味,心道,不是魔道自然就是正道咯,换句话说是被自己人偷袭了,看来正道也不是她说的那么高风亮节,个个君子自持嘛。
经过简短谈话,对身上充满谜团的麻烦精,和她做的种种匪夷所思的事,殷停终于厘清了些眉目。
麻烦精为了解决太平县的魔患,从师门出,谁料,半道不慎被自己人偷袭,晕倒在野地,遇见了从山匪手中逃过一命的自己。
倘若偷袭她的人还在找她,那跟她在一起的自己岂不是很危险?
事关自己小命,他也顾不上冒犯不冒犯,急急问道:“那偷袭你的人,还回来吗?”
等待麻烦精回答的一时三分,他像被绑上绞刑架,火灼的唾液顺着喉管咽下。
麻烦精先是露出了不屑的笑,不知是在讥讽不自量力的偷袭者,还是瞧不上殷停的惊慌失措。
她动了动嘴角,淡然道:“他们不会来了。”
话里的笃定像一颗定心丸,殷停稍稍卸下心神,一下子瘫软了。
麻烦精总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既然她说不会来了,便当来不了吧,殷停心想。
至于为何不会来,他敏锐地嗅到了一些关于修仙的风霜剑雨,识相地没有多问。
这份安心没能持续多久,在牛车不断晃晃悠悠地前行中,殷停思绪一动,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
赶巧,一道隐约的交谈声,隔着木箱传来。
“大哥,太平县就快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