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属于她的名字。
是啊,她是殷禾啊,不是什么久伶,也不是什么魔主,她应当只是云清宗一个快乐的小修士。
殷禾的眼泪终于顺着眼尾滴落下来,她哽咽地、泣不成声地看着玄桑:“我不配……做师尊的弟子了。”
“不配做大家的小师妹了……”
她低下头,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像是一个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我……我杀了好多人……好多好多的人……”
她的声音像碎玉一样落在风中,断断续续,不成声调。
“我恨云洲的所有人,我好恨吶!”
“但是明明,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我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魔头了……”
“师尊……我回不了头了……”
玄桑的手轻轻擦掉她眼中不断落下的泪水,“阿禾,想不想听故事?”
殷禾止不住胸腔中的抽噎,半晌说不出话来,只不明所以地望着玄桑。
他的眼神放得很远、很空,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的时光。
“你还记得,我刚刚把你带到云清宗的时候吗?”
“那个时候,你还什么都不懂呢,像是个乡下来的小丫头,连御剑是什么都不知道。”
说到这,殷禾仿佛也随着他的声音回到了那段最初的时光,她轻轻靠着石台,静静地听着玄桑的话。
“其实带你回来的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你和其他的孩子不同,那个时候你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不能因为你天生与众不同,就要被打上妖邪的标签。”
“云清宗是个不入流的小门派,那个时候,我带你回来,就已经告诉了大家,要不要留下你,由他们来决定。”
“你记不记得,每次我要罚谁的时候,你总是冲出来像个没长大的小雏鸟一样扑腾着翅膀反对。”
玄桑摇摇头,嗓音里含着一丝笑意:“明明自己是那个最小的孩子,却总跟着师兄师姐们一同闯祸,一起偷懒。”
“但凡哪个师兄师姐们受伤了,你永远是最着急的那个,有一次,闻舟和宋帆两个人从秘境出来以后受了重伤,你也不眠不休地守了他们整整三日。”
“云月因为闻舟的事情几乎神魂俱碎,也是你一直尽心尽力地陪着她。”
“其实早在最初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把你当作了最珍贵的家人。”
“你是个重情的孩子,有些事情,我不说,你也明白。”
玄桑的手轻轻放在她的头顶揉了揉,他仿佛还沉浸在那些回忆中,目光远远地看向那些坟冢,好像又见到了曾经那些鲜活的面孔站在远处微微笑着。
“我说这些,并不是要为你开脱,只是想要你知道,你并不是一个那么坏的人。”
“从始至终,我、我们,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这是我们共同的选择,你不要怪自己了,好吗?”
那些话语像是载着比山更沉的重量,压得殷禾的背脊都弯了下去,她的头越来越低,最终埋在了老人的手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