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云的心落不到实处,他觉得自己割裂。他说出憎恶的时候是真实的憎恶,可是他不感到好受,刺痛的话语伤害的不知道是谁,他就不该下来。
不该见到这个所谓的律师,然后听一些不知真假的死讯。
明明昨天还因为这件事通过电话,祈云捏了下指关节,他知道自己在迁怒,眼前的这个律师,就是他迁怒的对象。
可他的愤怒甚至找不出来源,a1pha感到悲哀。他为自己感到悲哀,因为往往下位者才会这样徒劳地,通过这些表面的平和来证明自己的无所谓。
理智告诉他不要在意,可是心呢?情感要怎么才能控制,他喉结用力地滚动,生出干涩的疼痛。
外面的雪下得太大了,祈云推开咖啡馆的玻璃门,任由裹挟着大雪的风吹到脸侧,刮起一阵又一阵的疼。
他呼出的气埋在围巾里,带起湿润的雾气,祈云看不清楚。他好不容易才从那阵雪里走出来的。
为什么冬天要这么久?他讨厌冬天,更讨厌这些永无止境的,漫长的雪季。
他还能见到春天吗?
“……”
律师愣在原地,但他的愣没有太久,很快,就反应过来,跟了出去:“不然呢?”
——“祈先生,他原本就是为了你。”
律师其实不应该多管闲事,可是他替姜仪感到痛苦。他忘不掉那个向来高傲的omega从未见过的低声下气的,彻底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就连赠予都带着卑微的恳求:“一天,如果我后天没有联系你,你就可以开始安排了。”
“先不要让媒体知道,如果有相关的消息,让公关部压下去。”
姜仪捏了下手,他有条不紊地继续说:“如果他实在不愿意接手姜氏……”
那个不可一世的omega笑了笑,他摇摇头,声音忽然柔软下去,说:“那就随便吧。”
“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乱成这样。”
姜仪闭了下眼,说:“给姜春。我死了他就是合法继承人。”
律师翻合同的手微微一顿,他只好提醒:“您确定要这样铤而走险吗?”
姜仪摆了摆手,他没什么可怕的。他不想多言,对早已确定好的计划也没有改变的打算,是生是死于他而言本来也没有意义,他唯一的担心是祈云不愿意要。
“法律上,祈先生有资格拒绝接受这份财产,”
律师抿了下唇,说:“这样的情况,可能——”
“他会签的。”
姜仪撑了下下巴,他果然还是这样的一个人,恶劣自私。他唇角带着笑,但律师看着,总觉得这个人的眼里流出的是悲伤。
“……”
omega低下头,他似乎在纠结,可他其实没什么好纠结的。因为除了利用祈云的心软,他早就无计可施。
归根结底,他就是从本质都烂透了的人。所以就算是打定主意,要让方知宇彻底消失……
他可以付出生命的代价,这是他应该做的事。
如果换做别人,或许会将自己的所作所为藏起,默默付出,严防死守,不让祈云有半点知情。可他不是别人,姜仪做不到。
“他不要,你就告诉他。”
姜仪站起身,他身形很瘦了,即便在这个严寒的冬天里,裹着那样厚的羽绒服,也还是那样瘦:“……我给他写了信。”
“你也可以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