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顾长思在看她,崔千雀眼睫一抖,转而轻轻拨了一下鬓边坠着的流苏,忽然酿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顾长思就明白了。
玄门被盗之事根本就是个引子,不在于裴青更不在于周祺,幕后之人将目光盯着的,是大魏太傅周忠,和他定北王顾淮。
说不定……还有更多。
在崔千雀那样冷意十足的笑里,他仿佛看见幕后之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好像听见有人在跟他讲:恭迎定北王殿下回京。
这才是回京的开始。
一切的开始。
囚笼
“你有没有跟苑柯和封珩说过什么?”
“没有。”
“……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
顾长思顿了顿,“此事,与我无关。”
龙涎香自香龛里飘摇,四周笼了火盆,整个明德宫温暖如春,可顾长思跪在宫殿中央,手指冰凉到几乎无法弯曲,如同他挺直的脊背,无论宋启迎问什么,他都不曾弯过一丝一毫。
宋启迎叉着腰在他面前转了几个来回,似乎是气急了,怒极反笑道:“好啊,好啊!”
“朕的太傅,原来的户部尚书,大年初一,新年伊始,以死相谏!说朕的侄子以权谋私,说大魏的定北王以私怨碍公事,暗中指示大理寺少卿、礼部侍郎拖延审查进度,不让他清白的儿子回家。”
“封珩已经去提审了,刑部大牢大年初四才会开门,今天不过年初一,急匆匆让刑部开了门,就是为了尽快解决此事。这明明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只不过让他的儿子在牢狱里过了一个除夕夜,怎么就成拖延——”
“啪”
,宋启迎猝然出手,捏住了顾长思的下颌,掰着他的脸向上抬,直视着自己的隐忍怒色。
“可周忠死了,满京城都知道了,他一头撞死在了承天门门前,到现在血还没从门上、砖缝里擦干净,还热乎着呢!!!”
宋启迎手指缓缓发力,“朕是不是说过,离这件事远一点儿,你回来了,不要轻举妄动,老实安分地过你的日子,现在呢?你都做了什么?”
顾长思颧骨被捏得生痛,涩声道:“他死谏,他就有道理吗?”
“我什么都没做,也会有罪吗?”
宋启迎眉心微微一蹙。
“陛下,为什么不查,是谁让周忠情绪失控,又是谁告诉他是我让封珩拖延提审进度——这种无聊幼稚把戏,我还不屑于做。”
顾长思咬紧牙关,“再过半个时辰,明明、明明周祺就可以回家了,前因后果都在这里,是谁在挑拨是非,难道不是最需要查明白,还周大人一个公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