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帮帮忙嘛,大不了我到时候谢你。”
“拿什么谢?”
“我新寻得的那把焦尾琴?”
“无趣。”
他哼道,“不如那匹番邦进贡的上等走马。”
走马与寻常的马不同,两侧蹄子同前同后,看似顺拐,实则人坐其上平稳非常,即使是疾行赶路也不会受太大颠簸。
谢兰亭一听就垮了脸:“那很难得的。”
“不难得我还不问你要。”
张知序眼皮一掀,“给不给?”
“行行行祖宗,我就知道好东西让你听见了我就留不住。”
他哀嚎连天。
在损友身上打劫一番,张知序那被陈宝香气得淤堵的心终于是好受了些许。
他送走谢兰亭,便依他所言去见先前掌管汇通银号的刘盛。
早在回魂丹被抢一事之中,刘盛就被他关在了张家后院,一直没审问过,只慢慢磨着他的性子。
如今谢兰亭都查到他头上了,张知序也就打开了那扇锁了许久的门。
先前还眼高于顶的刘大掌柜,在禁闭的折磨之下眼里已经灰败一片。
看见张知序来,他连忙扑到跟前:“凤卿,凤卿,你小时候这么点大,我还抱过你呢。我八年前就来张家做事了,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宁肃将他拦在三尺之外,张知序慢悠悠地在凳子上坐下。
“您觉得我对您太狠了?”
“凤卿,好侄儿,我这毕竟不算什么大错……”
“四年前汇通银号由盈转亏,您说是几处田产遇了荒年没办法。”
张知序翻开账本,“三年前有人查出您私挪账面上的钱,您说是家里老母去世,没钱安葬才出此下策。”
“两年前您被抓着收了陆家三百两,说是买茶的货款。”
“一年前您院子里多了个二十岁的陆姓姑娘,与您同吃同住,您说是远房的表妹来投奔。”
他似笑非笑地合上纸页:“这些,我都信,您自己信不信?”
刘盛很想狡辩,但对上张知序的目光,他额上冷汗频出,整个人都蔫了:“公子,我知道我做这些对张家会造成一些损失,但张家这么有钱——”
“您也知道我有钱,我不在乎这些损失。”
张知序打断他,“刘叔知道我在乎的是什么吗?”
刘盛茫然地抬头。
面前的人即将弱冠,少年时柔和的棱角已经变得锋利,深沉的眸子移下来盯住他,像锐利的刀尖悬在他的头顶。
“是我吃里扒外?”
他喃喃地想,“或者我不该丢了张家的颜面。”
“不对。”
张知序蹲下来,认真地看着他:“是不该骗我。”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事就是被欺骗。
刘盛在他面前是慈祥又老实的,天冷了嘱咐他加衣,天热了给他送冰,时不时还给他拿些乡下的新鲜瓜果,脸上全是憨厚无欺的神情。
若不是亲耳在裴家听见他的声音,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怀疑到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