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蹊跷
天刚拂晓,东方既白。
柳叶儿端着刚熬好的药,还未走近温怜的房门,便忽的脚步一顿。
看着那个靠在门柱上微合双眼的谢蔚尘,柳叶儿意味不明地摇摇头,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一走了之呢。
谢蔚尘行军打仗多年,早就习惯了风餐露宿,纵使一夜未睡,却依然保持着极高的警惕心。
一双眼扫过来时,仿佛一道利箭。
“柳大夫。”
谢蔚尘重新恢复了站姿,精神抖擞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一夜未睡。
柳叶儿看看手中的汤药,示意他开门,淡淡道:“谢将军何必如此?我之前已经告诉你,昨晚的汤药中已经加了镇定安神的药材,温怜必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古老的房门轻轻缓缓推开,却丝滑地不发出一声响动,显然是暗中用了巧劲儿。
倒是个有心之人,柳叶儿在心里暗道。贺玄渊心思深沉,而谢蔚尘却又显得太过刚直,不管是哪一个,都并非温怜的良人。但谢蔚尘总会在某些时候,打破她对他的偏见。
正如此时此刻,屋内昏暗,谢蔚尘用火折子点起一盏盏长明灯,他盯着床上安睡的人儿,神色晦暗不明。
“我不放心。”
良久的沉默之后,他缓缓开口,声音轻了许多。
“我曾以为,皇宫会是温怜最好的容身之所,然而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我不看着她,心里
总是不安。”
柳叶儿静静地看着床边的两人,心里了然。当年一方城一役,几乎所有将士都知道此战必定马革裹尸,但当年谢蔚尘入伍不过一年,对前线情况所致甚少,因此当镇国公让他突围找援军时,他一口答应了。
事后才得知,镇国公显然是有心给他一条活路。
那么,谢蔚尘对镇国公这个唯一留存于世的孩子关心照顾,便是十分合情合理,可是……柳叶儿心里一顿,将心里的疑问说出:“谢将军一去多年,这期间为何从未给温怜写信呢?以至于温怜竟将将军给忘了。”
“你说什么?!”
谢蔚尘猛地转身,沉声道:“温怜从未收到过我的信?!”
柳叶儿先是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她回想起芙蕖宫的那些宫人,她们看起来并不像知道有谢蔚尘的样子。毕竟,若是真知道有谢蔚尘撑腰,她们也不会被贺桢林逼成那样。
她十分肯定地摇摇头:“从未听过。”
“定是贺玄渊那厮干的!”
谢蔚尘气得脸色铁青,“我就说这么多年,我给怜儿写了少说也有上百封信,怎么连一封回信也无,没想到是他从中作梗!”
他气得一时没控制住声音,待他反应过来时,温怜已经不安地在床上翻动身体。
谢蔚尘瞬间哑然,眼神无措地看向柳叶儿:怎么办?
“没事。”
柳叶儿将药碗端到床边,“我就是赶这个时辰来喂药的,现在醒了正好。”
“
温怜,快醒醒。”
柳叶儿轻声摇了摇温怜的身子,“先把药喝了。”
做了一夜的噩梦,温怜望着柳叶儿出神,神情呆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今夕何夕,过了许久,直到谢蔚尘不放心地也走到床边,她才缓缓道:“我做了好多噩梦……”
梦到了,许久也不曾梦过的东西。
在那些被撕裂的梦境中,一会儿是当年众人抬着父亲的棺材回府的场景,一会儿是母亲抱着她,在她耳边唱起熟悉而陌生的歌谣,一会儿又变成了她兴高采烈地提着灯笼去落月宫找瑶妃,却见瑶妃双目充血瞪得老大,死死地盯着她的模样……
温怜疲惫地摇摇脑袋,想将那些不美好的场景从脑海中删掉,却不想一时间头痛欲裂。
“嘶……”
温怜捂着额头,这一道疼痛实在是太过突然和猛烈,实在难以忍耐。
“怎么了?”
谢蔚尘焦急地坐在了床边的小凳上,他以为温怜是因为那些噩梦吓得,赶紧像小时候那般,一把抓住温怜的手,温声安慰道:“不怕不怕,那些都是假的。”
温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