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师父说得对,若他们再敢来扰,赶出去便是,就是因为她懦弱胆怯,才教秦佃户和方氏仗着爹娘的身份,一再得寸进尺。
今日她若不下决心与他们断个干净,只怕日后又是无休无止的闹剧。
方氏难以置信地回过头,高喊道:“姝娘,你说什么呢,断绝关系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
“我如何说不出口。”
姝娘毫无畏惧,“就算是生养之恩,就凭这些年你们在我身上得到的也足够了。为了不让你们叨扰我公婆,我出嫁后偷偷给你们的银钱难道还少吗?”
且不说她自小挨了多少打,她那大哥秦升好赌,欠下一屁股赌债,其中不知多少是姝娘进刘家后,彻夜不眠,借着微弱的烛光赶绣品还的。
“爹,娘,这是姝娘最后一次这么喊你们。”
她强咽下胸口泛上的泪意,神色果决,“往后,你们若再打我的主意,就休怪我不留情面。”
秦佃户气得脸上的肉都在颤,这世上父母与儿女断绝关系的有,却是没见过儿女主动要与父母一刀两断的。
这要传出去,他秦佃户就是十里八乡的笑话,这张老脸要往哪儿搁!
他正欲破口大骂,可转眼瞥见沈重樾阴寒凌厉的目光,再大的火也给生生憋了回去。
周遭投过来的目光四异,嘲讽的有,鄙夷的也有,长平村的人谁不知道秦佃户的为人。
秦佃户和方氏遭不住村人的指指点点,一句都不敢再说,缩着脖子当即灰溜溜地跑了。
何家派来迎亲的喜娘,见秦佃户夫妇逃了,那小娘子有人护着,没丝毫上轿的意思,无奈地跺了跺脚,也只得离开了。
一场闹剧罢,停留在刘家院外的村人上前安慰了姝娘几句后,也纷纷散了去。
原本闹哄哄的院子霎时静了下来,只余下姝娘和沈重樾二人相对而立。
一股凝重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
少顷,见沈重樾向前迈了一步,姝娘忍不住往后退。
“那晚的事。。。。。。”
“奴家有些累了。”
姝娘低着头打断他,“公子可否让奴家独自静静。”
沈重樾薄唇紧抿,虽有些话要说,可他知姝娘如今定是心乱如麻,亦不想逼她太紧,轻轻应了声“好”
。
沈重樾走后,姝娘回屋沐浴换了身衣裳,简单地做了两道菜让小虎子送去,又嘱咐他按药方为庄婆婆抓药熬煮。
方才经历了那一遭,她身心俱疲,也生不出什么胃口,草草用了两口饭,便在炕上躺下了。
然身子再累,她仍是辗转反侧,心绪烦乱如麻,无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