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丘婶一拍大腿,亲切的笑容里带着了然,“记得记得,就是认不得了,小妍啊,你这变化可真够大的,我的娘哎,长的真俊,活像换了个人。”
许妍捂嘴笑,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村里人都知道她成了寡妇了,之后不用见人就解释为何归家了,看其他家也有人出来,甚至还有掂着铲子和刀出来围观她的,她跟着嫂子下车,挨个喊人,又对夸她长的好的人说:“哪有什么好不好看的,都是鼻子下面一张嘴,一双眼睛带俩眉,就是皮子白瞧着年轻,这回来一晒,我也得长斑长痘,就是个乡下姑娘出身,看你们说的,嫁个人活像是重投了个胎。”
许大嫂也从中打圆场,“小妍长的随我婆婆,脸型又有点随我公爹,再加上她又看书多,看着就跟乡里人不一样了”
,她拉着许妍边走边打招呼,从村头到村子中间,又把之前说的话给磨圆了再说一遍,眼看要到村尾自己家了,才顿住脚步打道:“不跟你们扯了,村里回了姑奶奶,从村头走到村尾,你们都小气的连碗水都舍不得,眼馋人家长得俊,拉回去吃顿饭不也能多瞅瞅?我也学你们抠搜,送我们到家门口了也不请你们进去坐坐,回去吧,不用再送了。”
气氛瞬间就活了,周围听到的人,屋里屋外都哈哈大笑。看已经被关上的门,跟许大嫂同辈的人扯着嗓子冲屋里喊:“这是有小姑子壮胆,你个婆娘脸也大了,还送你回家?脸皮忒厚。小姑子回了娘家你这嫂子可要伺候好,我们可瞅着在。”
屋内传来一声哼笑,“打着我小姑子的名头我也不让你进我家门。”
不管背地里怎么说,但现在是和善的态度认同了村里有个和离归家的姑奶奶,以后在外面碰面不会阴阳怪气的装不认识或是查户籍式的询问。
许妍紧握大嫂的手臂,又是激动又是佩服,“嫂子,你说话可真有样式,态度大气,说话风又委婉,还能幽默地转移话茬来解围,我决定从此以后把你当做我最佩服的人。”
许大嫂被夸的合不拢嘴,一直摆手,“那不是,到了我们这岁数谁不会说话?都是有心眼要脸面的,没你说的那么好,你以后比我更好。”
“那不一样,要脸面也要给人脸面,反正你跟我见的人不一样,你心胸开阔,为人大气又和善,还请嫂子教教我,只求能有你一半的功力。”
“呲”
,许大嫂绷不住得笑开了,扯扯许妍嘴边的肉,开怀地笑,“都说读书郎会骗人,我看这话是真的,看你就这几句话,把嫂子夸的都要漂在房顶上了。”
“说啥呢,好久都听见你俩在院子里叽喳,就是不见人进屋,还非得要人来请一趟?”
许大踢踏着走过来,驴子都在吃草料了,这桌上的饭就是进不了肚。
许大嫂高兴,也没计较他说话难听,许妍夸她的时候她觉得每句话都适合自己,就是听了就忘,可能是读书人用词高明,现在死活是想不起来是咋说的。
看到许大,她眼睛转了转,掐着她男人故作恶狠狠道:“看你大哥以前跟着他爹也是个读书郎,谁知道一有娃全变了样,也成了个死面疙瘩,小妍,把你刚刚说的那话再说一遍,让你大哥学学,免得他说话奔着噎死人去的。”
许妍愣了愣,转而憋笑,大嫂真有,像个小孩儿性子,看前面墙边有小孩探头,她拉着大嫂往屋里走,边走边对她大哥说:“我刚刚说大嫂心善有胸怀,做事大气,说话风,是个值得我佩服的人”
,眼见要进屋了,她偏头问:“大哥你认同吗?”
许大正经点头,“妍妍会说话,把我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了,就是我嘴笨,不过我都记住了。”
就着昏黄的油烛,许妍看到大嫂脸色爆红,被眼皮半遮的眼睛里有光,满面含笑又有些羞怯,想瞪旁边的男人一眼,眼睛里开心却泄露了她的心思。
真幸福,是让人旁人见了会忍不住高兴的幸福。
接下来的会面没有虚假的客套,四个侄子侄女都还记得有个差不了几岁的小姑,时隔已久的见面说不了几句话就没了生疏感,大侄儿媳妇也是个长相可亲的小妇人,只比许妍小一岁半,喊第一声小姑的时候还笑了场,关系瞬间就拉进了。
大侄子已经有了个两岁的儿子,许妍注意到大侄儿媳妇春苗有时候会下意识地护住肚子,她撞了撞大侄子,熟稔地打:“宏子,明年我又要当小姑奶了?”
许宏义抖抖眉毛,得意一笑,“那可不,保准能让你中年当上姑老太。”
许妍笑眯了眼,“怎么像没长大一样?”
转而也斜抬下巴,“你紧着生,到时候一溜串的喊比他们小的奶娃娃喊叔喊姑。”
宏子睨了她一眼,“你哪来的脸来说我没长大?你长大了?张嘴胡咧咧。”
“谁胡咧咧?我哪句是说的假的?臭小子说话小心点,大一岁也是你姑,哪怕喊小小姑也还是你姑。”
离了婆家的第一晚,许妍愉快地入睡。
第二天早上起来两个侄女还古怪地打量她,“小姑,你昨晚做啥美梦了,睡到半夜呵呵笑,把我俩都给吓醒了。”
许妍抹把脸,痛快地瞎扯,“回家高兴,梦见了斯文的郎君,他对我百般求娶,梦中我乐开了花。”
就看俩小姑娘羞红了脸,都不敢看自己,啧,真老实。
“走,清芦清葫,带上你们小侄子,我带你们赶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