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焜皱着眉,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南柚跟前,他不是很适应这样的场合,说话时,神情透着不耐烦的阴郁。
“你!流焜你简直无法无天!”
流襄忍不住了,他猛地拍了下桌子,怒火攻心,“谁准你这样做的?谁给你的胆子?”
“自己惹事不说,还要带上右右,若出了事,你叫我怎么跟你姑父姑母交代,你又让我和你母亲如何接受?”
流襄平时从未与这个儿子说过重话,现在是真忍不住了,“我看,就是我们平时都太惯着你了,才养成了你一意孤行,丝毫不顾他人的性子!”
“别提我母亲。”
流焜抬眸,黑黢黢的瞳孔里映着男人盛怒的脸庞,他一字一顿:“早巴不得我死,又何必在人前惺惺作态,牵扯
旁人,衬得自己如慈父一般。”
这一句话,就像是当头一棒,将流襄脸上涌现出的担忧,怒气,后怕等情绪敲得粉碎,他嘴唇蠕动了几下,高大的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跌坐回座椅上。
“老三,你过分了。”
妖主道。
南柚伸手去拉流焜,“勺勺,你说什么呢,你不能这么跟舅父说话,他是关心你的呀。”
流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自己从那股可怕的情绪风暴中抽离出来,好歹没有再火上添油继续说下去了。
“你们还小,能有多少判断力?外面千奇百怪的歪门邪道,一不小心就中了招,这次,是万妖录在右右手中,歪打正着让你们撞准了,可便是如此,右右的身体,都险些彻底垮掉。”
妖主顾忌着流焜的情绪,没敢再说什么重话。
南柚乖巧地点头,道:“外祖父,这样的事,再不会有下次了。”
说完,她不轻不重地扯了下流焜的衣袖,流焜便垂着眸,跟着点了下头。
“不论如何,老三血脉恢复,对我妖族,对他,都是一件好事,我们欠右右很大一个人情啊。”
半晌,妖主开口,道。
这件事,说来说去,最吃亏最受罪还吃力不讨好的人,莫过于南柚。
流焜受罪,是为他自己。
南柚受罪,却完全是为了他,半点好处没捞到,还险些丢了一条小命。
“外祖父,我们是一家人,谈人情,就见外了。”
小姑娘眉眼稍弯,狡黠灵动
,逃过一劫的模样,“那外祖父,你不生气了?不说我了?”
妖主叹了一口气,朝她伸手,道:“你们若不那么令人操心,外祖父哪至于做这个坏人来板着脸批评你们?”
南柚十分熟练地伸出两条细长的胳膊,被妖主抱了起来。
“还有一件事。”
妖主看向星主夫妻,道:“按理说,此事是星族内政,我不该插手过问,可事关右右安危,我还是不得不问一句,那个意图谋害狻猊的臣下之女,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星主沉吟片刻,将那日的处置决定说了。
妖主狠狠皱眉,道:“策划谋害皇裔,按星界法规,应当处死,牵连本族,三代内流放不可回。”
不止是星界,任何地方的规定皆是如此。
赦无可赦的重罪。
星主目光沉了一瞬。
“我还听说,你之前因为她责备过右右。”
南柚哼了一声,不满地扭头,不去看星主。
“反正我刁蛮又任性,只有欺负清漾的份,斥责她一句便要受训诫,而她不论如何算计我,都是一念之差,误入歧途,该留一命。”
她勉强地扯了下嘴角,道:“我在父君眼中,大概就是这样的人吧。”
南柚说完这番话,自己先愣了一下。
她说的前半句尚还有不满的属于孩子的天真争宠意味,但说到一半,已经不自觉将情绪完全代入进去。
她这不是在故意激他。
这就是她的真实想法,真实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