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阿婆犹然不敢置信,但看着憔悴许多的孙女,她吞下喉咙中的话认命般摆头,沉重道:&1dquo;我竟是不知夜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he11ip;你这傻孩子,怎么都不告诉阿婆啊!”
&1dquo;祖母你别傻了,就算告诉你又怎么样。我们一家子无人撑腰,就算我们上门了也是徒劳,自找没,一杯冷水便打我们归家罢了。”夜合嘲讽一笑,&1dquo;母亲的病拖不得,家中需要人维持生计。你年岁已大我又身为女流,这么短的时间,不去那山中谋生,又能怎么办?”
徐阿婆眼眶瞬间红了,局面怎么就到了这般。但就算已经没了生路,她也是不敢让孙女去那妖怪遍地的山中冒险的,支支吾吾着不肯答应,&1dquo;那也不必去山中啊,我们做点其他的吧?阿婆会针线,也能赚钱的。”
&1dquo;那点银子,又怎么够母亲的病。”夜合看祖母犹豫不决的样子,下了记猛药,&1dquo;不去山中,难道您是想我自卖进那柳红院?”
徐阿婆登时坐不住了,难以置信地望向夜合,指着她的手都在颤抖,&1dquo;你在说什么胡话!”柳红院是镇上出名的风月场所,夜合说出这句话,实在是伤她的心。
夜合见祖母这般生气,她又立刻后悔,方才自己不该这般刺激阿婆。她年纪本就大了,儿子失踪,自己还这般不孝&he11ip;夜合急忙认错道:&1dquo;是孙女的不是,我下次定是不说这种话了,祖母你别气了。”
&1dquo;我从小教你爱护自己,你却说这种话来气我。”祖母气得喘不上气,胸脯急剧起伏,连连摇头,&1dquo;今后你爱如何,便如何,不必与我商量。是我年纪大糊涂了,我也做不了你的主!”
夜合从小跟祖母最为亲近,徐阿婆待她最为尽心尽力,也最心疼她。见祖母这般伤心,夜合当真是急了,她眼泪溢出在眼眶中打转,担仍是倔强的忍住,&1dquo;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我,是我钻了牛角尖&he11ip;”终究只是十几岁的女孩,她再也憋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本幸福和谐的家庭,自己受尽宠爱,本来待字闺中只需要等待父母替自己觅得良人,安心出嫁便可。
可一夕之间全没了!
母亲重病缠绵榻上,父亲失踪未归,祖母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她还未完全知事,便要被推父母的羽翼,去小心接触世界的敌意。眼见平日里和蔼可亲的长辈翻脸,将求助的她赶出大门,友好往来的邻里也避她如蛇蝎&he11ip;
夜合或许足够坚强,担绝对不足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坦然承担这些苦难。直到很久很久后,一袭白衣的她躺在斜塌上,妩媚的勾唇轻笑。
看着那些在自己面前献媚的众妖,她才领悟,原来活在这世上,当真是没有选择的。苦难是种历练,是种奖赏,是种不得已。
今夜,失意人注定要流泪。
次日一早,夜合起床时,徐阿婆已经把饭菜备好。二人相顾无言,夜合吃的小心翼翼,唯恐祖母在像昨天那般痛哭,若是她再不许自己去大山,她也真无法了。
可出乎意料的,徐阿婆只是与夜合一起平淡的吃饭。全程面色不变,似乎是不知等吃完这顿饭后,自己孙女就将前往那大山寻药,身边是虎视眈眈的狼虎精怪。
这顿饭或许是夜合吃的最无味的一顿饭了,她放下碗筷小心对徐阿婆道:&1dquo;祖母,我要走了。”她乖乖站在一旁,低着头声音很小,好似自己是做了天大的错事般。
徐阿婆眼色未动,慢吞吞咽下口中饭菜后,才话道:&1dquo;先等等,等我吃完,随你一道去。”
夜合顿时慌张起来,遑急道:&1dquo;您去干嘛,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徐阿婆淡淡道:&1dquo;没道理我孙女去卖命,我这个老太婆却能心安理得待在家中坐享其成。你能去,我又有何不可?”
&1dquo;那不一样!”夜合更加后悔自己昨天的鲁莽了,她皱眉很是为难,&1dquo;可是母亲在家也需要人照顾啊,您就别闹了。”
&1dquo;你怎么知我在胡闹?”徐阿婆斜了她一眼,&1dquo;我待会便把你母亲送到隔壁陈大娘家,每日付些银钱让她仔细看顾,等我们回来后再去接回家中。”
夜合头疼极了,将背篓放下,&1dquo;祖母!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徐阿婆见她投降,也不再像方才那般气势咄咄逼人,软下态度道:&1dquo;我知道,但相比你母亲,我更放心不下你!”她似是想到什么,叹气道,&1dquo;你夜晚归家晚了半刻,阿婆便急的翻来覆去睡不着。只怕今后这样的情形还多,就让我与你一道去吧。”
&1dquo;我一想到若是你在山中遇着了什么危险,阿婆这心啊,便心急难过的就跟针扎一般。我老了,再也受不得刺激了。何况年纪大了便爱胡思乱想,万一你受了伤却苦于求助无人,阿婆也不活了&he11ip;夜合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老人家,让我与你一道去吧。就算我年纪大了,但我们只在山外围,我老婆子绝不会拖你后腿的!”
夜合说不过她,平日里强势十足的徐阿婆一脸可怜巴巴的看向自己,她差点心软点头,但一想到山中的危险,她当即撇过头,抓起背篓就快步跑走了。徐阿婆先是一惊,追了几步却气喘吁吁追不上了,只得在后面气到跺脚。
这一路夜合都似是失了魂,她知道祖母今日为何提出这荒诞的要求,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