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姝不由悚然而惊,同时也隐隐觉得触到了某个关窍,然而任凭她再怎么想,被黑暗隐去的书页却不肯再亮起分毫。
不过,随着部分记的恢复,破军的身份倒是变得清晰了一些。
原来,这破军乃是掌管白霜城府库的正使家中的一名宋奴,因是个喑人,然便比常人更保守机密,故被安置在书房当差,就此知晓了主子藏图纸的方。
是周尚说动了他。
在阿琪思的记忆中,周尚似乎只与破军见过几次面,破军便慷慨允诺帮他盗取图纸。而若不是钩八斜刺里杀将出来,今日这事至此便已了结……
慢着,钩八?
卫姝忽心头一跳。
杀死破军之人,正是钩八。
钩八行凶的因由,卫姝此前一直思之不清,可眼下结合周尚所言,难道……钩八正是为了那份底粮库图才杀掉了破军?
那他在山神庙守株待兔等的人,究竟是谁?
此刻回思,昨日留在城北空屋的那封密信之语气、用字等等,皆与钩八颇为相似,字体也与记忆中钩八所书极像,卫姝觉着,那八成便是其人亲所书。
而从信中措词来看,至少在留信的时候,钩八仿佛并不知与破军相约之人是谁。
若此说成立,则昨日阿琪思出现在大殿时,钩八其实也是……出乎意料的?接下来的生死搏杀,难道也并非钩八专意针对阿琪思设的局,而是一次……不期而遇?!
卫姝一下子攥紧了手指。
越是细想她便越觉着,这猜测八(啊)九不离十。
钩八素来缜密,若提前知晓会与箭十一交手,他必定会在山神庙各处设伏,而不是只守着一座大殿,连个机关都没放。
随着此念,的记忆涌入脑海。
钩八懂机关术。
虽称不上精于此道,但布置几处机关诱对手入局于他却也不难。
换言之,彼时他等的人,不是阿琪思!
也正因为没想到阿琪思会突然出现,他才会在匆忙间肉身迎战,而为求胜,他不得不冒险施展出《七杀封脉诀》这样邪门的武功。
千头万绪纠结在一起,卫姝只觉脑袋晕,好在丹田气息平稳,一丝丝热流荡涤着四肢百骸,她的神智始终不曾被昏沉击溃,反倒理出了一条脉络:
先不论其他,眼下的情形是钩八与破军双双身故,至于那份形图……
卫姝眼前再度幻化出了破军的尸身。
垂忖度了片刻,她便哆嗦着轻声道:“破军他……他好像已经死了。”
“死了?”
周尚倒吸了一冷气,惊声连问:“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死?”
其语气之真切,就好似他对那井底尸身当真一无所知。
然而,通往后院的砖上那带着水渍的大脚印儿,卫姝可是记忆犹。
周尚一定去过后院,也一定仔细查探过两具尸。
而此时他与卫姝言及的粮库图,一听就非同小可,继续隐瞒那井底遗尸实属下策,当说的必须得说。
不过,眼前这位做戏的本领,却也是不输于前世那分列两班的诸位爱卿了。
卫姝竟没来由生出了重回朝堂之感,一时间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整个人神清气爽,大有如鱼得水之意。而表面瞧着,她的面色却是越苍白。
而后,她的身体便开始摇摇晃晃起来,好似那窗子一启、风儿一吹,她便会当场被大风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