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没有将工作介绍给陈方旬,陈方旬的妹妹是否就不会险些丧命?
愧疚萦绕在心中十年,也让他只能够维持现状的平衡。
陈方旬作为落后他半步的助理,在工作场合中是合拍的搭档,在午休用餐时是能够谈论大学时代的友人。
止步于此,这就够了。
谢逐青维持了界限十年,自然也能维持剩余的时间。
沈敬玄讶异地看着他,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外甥:“没想到你会说出这种话。”
与小镇格格不入的库里南向前行驶,谢逐青看向车窗外,人流里,他似乎能看见陈方旬和齐元霜共撑一柄伞前往餐馆的背影。
混合了夜色的最后一缕潮湿黄昏散在他们身上,谢逐青看见陈方旬扭过头回应齐元霜。
陈方旬是个很迟钝的人,所以他不知道大学时期那些看向他的隐晦目光是什么意思,也看不出小心翼翼的邀约背后是什么暗示。
他平静冷淡地拒绝每一次的暗示,辅以毫无时间的理由,独身在学校里穿行,满身疲倦地奔向下一个打工地点。
谢逐青那时站在宿舍的阳台上,看见他匆匆离开,与一切都格格不入的气质像是一阵风,轻而易举泛起静潭涟漪。
他收回视线,突然好奇陈方旬会在什么时候灵光一现。
那么思虑周全的一个人,居然会在多雨的小镇只带着一把伞出行,而本人却未察觉半点不对。
谢逐青低低笑了两声,决定将这件事彻底隐瞒。
毕竟他并不准备犯同一个错误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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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方旬盯着菜单半天,最后用方言把每一道菜念了一遍,才知道这份菜单的菜品都有什么。
“老板还真是奇思妙想。”
他无语地收起菜单,齐元霜点了两道热门的经典菜品,就把点菜大权交给陈方旬。
这家店在蹊水镇开了几十年,顶多有二维码收银,点餐还要靠人工,服务员记下他们桌号和菜品后就离开了座位。
店内嘈杂,各种不同口音的喊声交杂在一起,老板从后厨探出头,喊人端菜。
餐桌有送的柠檬水和开水,陈方旬坐在齐元霜对面,极为熟悉地先拿开水烫餐具,烫完直接推到齐元霜面前,顺手把自己的那份烫好。
这些小事他都是做惯的,贴心这两个字似乎静悄悄地藏在他的理性与冷淡后,在某些时刻展露出来。
齐元霜支着脸看他,收下碗筷认真道了声谢。
陈方旬抬了抬眼皮,顺带把柠檬水倒好递给他,拿起他自己的杯子时,手又被拦了下。
他低头看着齐元霜去碰他杯子的手,露出一个迷惑的表情。
“我想给你倒。”
齐元霜正色道,“总不能让你一直照顾我吧?”
“小齐医生,你是小学生吗?”
陈方旬哑然失笑,把杯子递给他,齐元霜端着水壶,低头给他倒柠檬水:“还以为你不会吐槽呢。”
陈方旬接过柠檬水,平静道:“会一点,不如小齐医生。”
他说完后,就看见齐元霜笑到不能自已。
陈方旬皱着眉,满脸迷惑:“?”
笑点好低。
齐元霜笑了大半天,才咳嗽着稳定下来,他喝了口柠檬水,伸手指指陈方旬的左腕。
“方旬,这是你自己买的吧?”
他问道。
陈方旬:“嗯。”
他好奇地看着齐元霜,问他是怎么知道是他自己买的手表。
齐元霜正襟危坐,打了个补丁:“以下言没有别的意思。”
“嗯。你说。”
“沈敬玄那个花里胡哨的性格,不会送你三十万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