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遇冤枉死了,他倒是知道不少男同学这么认为,私下里说到他也解释过,没想到谣言传到了林凛耳朵里,为了自己的形象,他赶紧解释,“报道我那天睡过头了,正好我哥在我家,就说送我,他开车快,那跑车一脚油门肯定快啊,我踩着点儿进学校的,一路跑到教室,还帮我们班女生搬了教科书,学雷锋这好事怎么不宣传我呢?”
他的众多黑料之一倒算是洗白了一件,但也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件,林凛的表情没什么波动,不着痕迹地跟他打太极:“嗯,你是雷锋,所以帮我要债。”
宗遇觉得这话是个陷阱,反应了两秒赶紧摇头:“不是,我感觉我不算是雷锋,我素质可低了,过马路我都不扶老太太,真的。”
林凛对此不置可否,看了一眼时间,本来她出门就为了两件事,吃饭和去银行了解贷款,现在外债要回来了,她自然也就不用去银行了,虽说没什么必要的事儿,可和宗遇就这么相对坐下去,还不如回家躺着。
宗遇看出她有心要走,坐这么一会儿,她微信一直有新消息,只不过她没打开看,他正打算学个绅士那样主动开口送她回去,给自己提高点儿印象分,没想到她微信又连着响了好几声,看林凛冷漠的态度,对方肯定不是宋慈,那能是谁?八成是个男的。
嘴动得比脑子还快,他承认自己有点儿不高兴,虽然没什么妒忌的资格,强势问道:“谁啊?一直给你发消息。”
林凛眼神闪烁,还把手机扣了过去,又拿了起来,打算起身去结账:“我还有事,得走了,改天再一起吃饭吧。”
她欠他的,应该的。
宗遇还在心里琢磨,拎起那袋子钱跟了上去,长臂一伸抢先出示了自己的付款码,收银员自然优先扫他的,虽说在东北的餐馆随处可见抢着付账的情景,林凛却是干不出来的,幸亏也就几十块钱,林凛没说什么,揣起了手机。
出了咖啡店后,他没把钱递给她,主动说道:“我送你回家?没多远,然后我回酒店。”
林凛摇头拒绝:“刚说了我有事,先不回家。”
“那你就带着八万块钱到处走啊?我怕你被抢了,要不再给你当会儿保镖?”
“谁知道我这塑料袋子里装的是钱啊?前面不远就有个银行,我直接去存了,没事。”
宗遇恋恋不舍地把袋子递给她,心里烦得要死,敏感地察觉到她肯定是要去见男人,她嘴巴倒是严,一点儿也不说,礼貌道别后就走了。他站在原地看她走远才上了车,没急着开走,越想越气,也不知道他这爱情革命到底是向着好的方向还是坏的方向发展,都打算跟踪林凛了。
只见她很快从银行出来,到路边打了辆出租车,他就犹豫了那么两秒,觉得跟踪人实在是不太好,他还在艰苦地刷印象分,别一下子掉沟里了,结果那辆出租车跟火箭似的,嗖的一下就窜出老远,宗遇坐在车里都觉得吃到了尾气,又愣了两秒,拍方向盘泄愤,发出两个字的感叹:“牛逼。”
灰溜溜地回到酒店,刚一进大厅前台就叫他,他走过去,问是什么事,前台告诉他,昨晚入住了个客人,说是他同学,让帮忙传话,找他呢。
前台递过来登记表,宗遇没接,直接问:“叫什么啊?”
前台指着表格上的一栏,答道:“姓刘,刘一舟,我们看时间太晚,不方便找您确认,就没给他升房,住的是普通大床房,房间号514。”
宗遇一愣,很快想起来了,念道:“他啊。”
第20章
刘一舟这个人在宗遇心中的定位其实算不上朋友,充其量就是个玩伴。
宗遇的爸爸陆庆德还在的时候,搞房地产,宗俊霞在九十年代就开饭店,都是人精,饭局上走一圈儿就知道对方是人是鬼,表面上和谁都是朋友,其实心里门儿清着,真正算得上哥们儿姐们儿的极少。
从小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下,宗遇也养成了这种少时觉得虚伪的性子,自己变成这样后,倒觉得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大大降低了被坑的风险。
高中那会儿,刘一舟跟他不在一个班级,却总喜欢给他当跟屁虫,可以说是最忠实的小弟之一。为人情商不算低,嘴甜,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还总喜欢念叨林凛怎样怎样了,专捡宗遇爱听的说。家里条件不好,少不了跟宗遇蹭吃蹭喝,宗遇从不计较这些,就是专程请个陪玩还得付钱吧?遑论刘一舟也挺有意思的,总能找到柳城最好的网吧和台球社,去KTV或者聚会更是擅长活跃气氛。
虽说那时候他也没少借着宗遇的名头狐假虎威,在校外惹了不少事,但高中生即便是打架也很少闹得过于难看,小事上宗遇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整体相安无事了三年,高考最后那天宗遇还直接把自己剩了一千多块钱的网吧会员卡给他了。
毕业后宗遇出国,在美国呆了四年,水了个文凭,实在待不下去了,在同龄人毕业那年的冬天回了国,先在北京呆了一年。
那一年他就是纯混日子,也不是故意不振作,就是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干点儿什么。宗俊霞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他想做什么她自然都会支持,正因为选择太多了,不知道选什么,像个没有时针的钟表,转得不知今夕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