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的橘梗哟长满山野
只要挖出一两棵
就可以满满地装上一大筐
哎咳哎咳哟哎咳哎咳哟哎咳哟
多么美丽哟多么可爱哟
这也是我们的劳动生产。”
&1dquo;来一流行的,大过年的要有点欢乐祥和的气氛。”小鸟的脚尖将另一个人的要求放大。
小如还是迟疑了片刻,因为自从踏入大学校门,就没学会一歌,只有高中时随口乱哼的几耳熟能详,是否能顺利唱下来就看运气了。
&1dquo;现在由著名歌星童安格为大家演唱《其实你不懂我的心》&he11ip;&he11ip;”
小如对自己居然一字不漏背下如此陈旧的歌词深感欣慰,但是,他还来不及陶醉又被另一个指令吓得瞠目结舌:他们要听相声。
&1dquo;再请听歌曲&he11ip;&he11ip;”
&1dquo;唱够没有?我们要听相声。”
手臂和腰椎的力量已很难支持小鸟逐渐增加的压迫,小如汗如雨下,他听到汗珠滴落尿水的滴答声,看见它激起的细弱涟漪,并清晰地分辨出心脏搏动与血液奔腾的不同声响。小如头脑里一片空白,如何处置这具浑身哆嗦虚汗绵绵的躯壳,成为横在面前的一个当务之急。
突然,领扣勒紧了小如的喉管以及两边的大动脉,他被拎了起来,失去桶沿的双手于是徒劳地挥舞。小如听到相声抖包袱时才出现的哄堂大笑,黑暗过久的眼睛适应不了灯光,一片白茫茫中看不清任何人的嘴脸。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意识不到双脚的存在,小如能感觉自己的趔趄,但无法控制它们。
拎衣领的手突然松开,这是小如始料不及的,他伸开双臂,如壁虎那样贴在墙上,才避免了摔倒。
水泥墙体把刺骨的寒冷传给小如的脸和手心,不过,与腰椎因恢复常态而深入骨髓的舒畅相比,这点难受确实算不了什么。只是觉醒后的双腿麻痹一阵强过一阵,像两根咬满蚂蚁的香肠。
有个人头上的刀疤从右额斜到左腮,一笑刀疤就成了触目惊心的皱折,他就这么笑着把小如从墙上撕下来,扶他转过身:
&1dquo;你看那两个是什么字?”
&1dquo;监规。”
&1dquo;是监规吗?”刀疤说,&1dquo;你这鸟人看来不修理是不行的了,明明是蓝规还骗我们是监规。转过身去,蹲在墙角反省反省。”
小如想申辩什么,被刀疤蛮横的目光无情地逼了回去,尽管畏葸不前,最终还是蹲到墙角,面壁反省。
小如先听到鸡蛋碰瓷碗的脆响,马上明白了是自己背部挨了沉重的一脚额头撞向墙壁。小如用掌撑开墙,使身体还原,能抬起头说明脖子没断,摸摸后脑勺完整如故。这么说小如秋毫无损,值得庆幸,然而左眼是无论如何看不见了,只有一轮模糊的光圈。小如飘忽不定,如风尖的糠秕或激流中的枯叶。
此时,左眼眶开始巨烈地疼痛,小如牙缝咝咝地吸冷气,不禁手舞足蹈起来。身上的每个部位好像都跟左眼眶一脉相承,它们遥相呼应紧拉慢扯,让主人五脏俱焚。小如心如刀绞的胸膛出使自己惊悚的呻吟,完好的右眼盈满泪水。
&1dquo;不许叫!”
&1dquo;我没有叫。”
小如的回答像儿童惊厥的梦魇,这种动人心弦的效果使人畅快,让制造者满怀成就感。没有人计较小如已经站了起来,他们个个摩拳擦掌,都想一展才华。
刀疤意犹未尽,轻声问小如说:&1dquo;年的钟声快要敲响了,我们一起来包水饺,好吗?”
小如迟疑而坚定地摇摇头说:&1dquo;不要。”
刀疤不敢造次,请示说:
&1dquo;牢头,要包吗?”
牢头抽抽鼻子,仰起脸做思索状,正要答复刀疤,瞬间铃声大作。牢头高声宣布:
&1dquo;摊被!”
小如不懂&1dquo;摊被”是什么意思,也绝对没有询问的胆量,但他被繁忙的劳动景象吸引住了:
大多数人抱起一床被褥往通铺边沿的横柱上站,小鸟他们以训练有素的专业度将另一些更差的被褥依次铺在床板上,再从通铺底下拔出一捆丑陋的绵絮铺在窄小的空地上,大家各就各位,抖开怀中的被褥,钻进被窝。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可以说是迅雷不及掩耳。
嘹亮的喊声由号房的那端远远地传来,声音因距离的接近不断放大,当声音与九号房垂直时,监窗外闪过副所长匆忙的身影,声音再因距离的拉远逐渐减小。副所长始终重复两个字:
一:初入牢房(5)
&1dquo;睡——觉——”
整个过程中,牢头和九爷一直在袖手旁观,等小鸟将他们的被褥铺工整了才紧挨着拥被而坐。袖手旁观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牢头刚才的&1dquo;坐骑”。老人靠在门边,双手下垂、下巴抵着前胸,背弓得像驼峰,眼神空洞得间或一转。
现在九号房的格局是:一人站着;两人坐着;其他躺着。站着的无疑是小如,他现没有自己的空位,包括通铺和地板,而且没有带被褥,问题还在于没有得到应该睡哪里的任何指令。坐着的两人在高声谈论,内容由于牢头过多使用黑话而充满隐喻,但肯定是喜悦的事,因为牢头在眉飞色舞。他们所处的位置避风温暖,在别人拥挤不堪的情况下,他们享受正常床铺应有的宽敞。看起来今晚只能去他们那里的空隙间将就着躲避风寒了。小如这么想着,战战兢兢地朝他们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