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下巴抵在戚明漆肩膀上,缓缓睁开眼,只见那双漆黑的眼瞳像是落下一滴红色的墨,很快晕染开来,将整个瞳孔染成暗红。
真的很好骗啊。
只要将自己伪装成“受害者”
,引发他的同情,在他心软的空隙趁虚而入,说出一番发自肺腑的真心剖白,他的一切心理防线……就会溃不成军,任由别人入侵、侵占。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会有心思惦记别人,只能懵懵懂懂地被引诱着,跌落早已为他编织好的陷阱。
当他躺在网中,以为自己做了正确的事情,却不会想到,捕食者就在不远处的阴影中,慢慢地朝他靠拢。
厌忍不住摸了摸戚明漆的后背,无声地笑了起来。
脑子这么笨,反应这么迟钝……恐怕等到全身上下从内到外都被浸染上他的味儿,由内至外都彻彻底底被打上他的标记,都还发现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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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老从皇帝书房中出来时,厌已经让黎云送戚明漆回崇云宫,自己站在雪地里等着。
大长老朝厌看了看,从面具下发出笑声:“恭喜殿下,如愿以偿。”
厌淡淡地望着他,等他接下来的话。
大长老微微低头:“陛下已经同意了,他的意思是,如果您真的要碰那孩子,他依然要派宫里的人前来记录。”
“殿下作为九黎之子,本来我们都不太赞成破身,不管对方是女子,还是男子。”
他继续道,“不过想必殿下应该是很想要了那孩子的身子,考虑到你们已经血命相连,交合其实有助于引兵主之力入体,所以我们也不会勉强殿下禁欲,除了不能泄身以外,第一次必须辅以‘血饲’。”
厌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不明显的笑:“没记错的话,距离上一次‘血饲’,貌似还不到一个月。”
大长老脸上的面具微微晃动:“凡事皆有其代价。当然,您也可以选择等,等到两个月后。”
不能等了……厌阴沉着脸,想。
绝对不可以等到两个月后,必须要趁着华也庭这个麻烦还在牢里关着,赶紧将迷迷糊糊的小哑巴吃了,将他的身心都死死占着,先在这片无主的领域上宣誓自己的所有权。
否则拖到华也庭被放出来,估计又要怂恿着小哑巴回到他身边去。那小家伙在华也庭面前没有半点主见,让往东绝不往西,只要华也庭稍微提点几句,他说不定都要吵着闹着划清界限了。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给出自己的答案,转而问起另一个问题:“碧灵公主在哪?”
听见这个名字,大长老很轻地笑了下,道:“这是我们愿意出手帮助殿下,说服皇帝的条件之一。殿下得到您想要的,我们得到我们想要的,您就不应该再继续追问,一个无关者的下落。”
他睨着厌:“除非殿下想说,您还要管那位小公主的死活。”
无关者?不错……确实只是一个无关者。厌想。先前答应将华也萱送出上北朝,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善良,而是因为,这是小七的愿望。
如今人被劫走,并非他没有尽心竭力,所以华也萱往后如何,跟他都没多大关系了。
厌阴冷地微笑起来:“我答应了,大长老,劳烦您回去跟长老们商讨一下日子吧。”
戚明漆在游阙楼的六层有了一间属于他的屋子,收拾完正要睡下时,忽然听见有人在敲他的门。
打开门后,外面站着手持烛台的黎云,他朝戚明漆点头:“殿下让你上七层去一趟。”
戚明漆没怎么去过游阙楼的七层,只知道那是厌休息的地方,也不知道跟下面几层有什么区别。
黎云带他沿着楼梯来到七层,房门开着,只见进门处垂挂下金红交织的薄纱,将内里陈设朦朦胧胧地遮挡起来。
黎云离开时带上了门,戚明漆抬头望着层层薄纱,伸手将它们拨开,进到里面去。
朝左边的拐角处放置着一张巨大的床,屏风立在窗户与床之间,将寒风拦在外面。屋内烧着地龙,空气里透出一股宜人的温暖,隐约还有某种被褥、衣物上会用的香。
厌靠坐在床头明亮的灯火下,单手支撑着脑袋,手里拿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册子,正在专心致志地翻看着。
戚明漆走到他面前,伸手比划:找我干嘛?我正要睡觉呢。
“别睡。”
厌似乎有点兴致勃勃的,起身伸手去拉他,“今天宫里那边给我送了点好东西来,让我跟你一起好好学习。”
戚明漆疑惑地皱起眉,心想有什么东西还要他俩一块学习,便伸头朝厌手里那本册子看了一眼。
虽然册子对他来说是倒立着的,但戚明漆还是一眼看清了那一页的图画,顿时脸上就烧了起来。
他气得有些发抖,哆嗦着比划:这是什么?!
厌眨了眨眼,似乎不解他怎么突然生气了:“避火图,不过是男子跟男子的……”
戚明漆差点气晕过去,伸手就想抢那本辣眼的册子,却被厌顺手抓过来带进怀里,在他腿上坐下了。
厌用下巴按在他肩上,一只手环住他腰间,轻轻松松将人制住了,笑道:“怎么又生气了,不就是一本教授床事的书么?”
戚明漆在他手背上打了一下。
“我还没跟你说呢。”
厌轻声道,“两日后我又要带你去密教宫殿,依然要在我‘血饲’之后完成跟你……结合。到时候,宫里那边还会派人来记录……”
他这么几句话包含的信息量有些过大了,戚明漆反应了好一会儿,脑瓜子里嗡嗡的,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