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渭站在金陵的城墙之下,抬头向上看去的时候,看见了与容映站在一起的新月,二人与数十万人之间,对视一眼,梁渭觉得心中猛地一动,又想起那有些匆忙的一夜,不由得向前走了一步。
而新月却已经别开了目光,不再看他,而是抬头,看了容映一眼,容映伸手,拉住了新月的手,对着城下的梁渭喊道“你真的,非得来自寻死路吗?”
梁渭没有理他的意思,而是继续看着新月,随后看到了她领口处,带着的珠珞,扬唇笑了,随后,骑马,转身离去了。
如此,双方简单的打了个照面,攻城还没有正式的开始,金陵卫张大人却已经上前,请容映和新月离开了,容映不肯,他依然死死地盯着城墙之下的,那些梁国兵们,因为作为大圣的皇帝来讲,梁军深入大圣腹地,陈兵都城城下,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容映…”
新月拉住有些失控的容映,容映看了一眼后,叹了一口气“走,走吧。”
二人坐在回宫的马车上,金陵的百姓,在关闭城门之前,能逃得都逃得差不多了,此时显得空落落的,但依然还有一个,舍不得故土,不肯离去的人,还是到了街上,跪在容映和新月回宫的路上,高声喊着万岁。
容映垂着眉,新月拍了拍他的手,道“容映,这些人都在站在你的身边。”
“我怕我会辜负他们”
容映依然低着头,现在心情沉重的,该是他了。
“大事来临…”
新月顿住了话,这是先帝在时,经常说的一句话,就算是容映,应该也是听过先帝说过,果然,容映接着新月说道“大事来临,最忌慌张,坦然相对。”
“这就对了”
说着,新月俯身,靠在容映的肩膀上“我,这一城的百姓,琏儿,漱玉都指着你的庇护呢。”
容映没有说话,新月也就这么静静地陪着他,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珠珞,她刚才察觉了梁渭的眼神,她想要把它摘下来,因为她生怕自己会给了梁渭什么不切实际的鼓励,让他更加偏执,但是手真的触碰到这已经被她暖热的珠珞上时,手还是垂了下来,最后,她只是把珠珞藏在衣服最里面,有些事情,放不下也只能深藏了。
湖州的援军,传来的好消息,这是金陵被围困的三天里,第一件从外面传来的好消息,湖州的援军,已经在离金陵一百里的地方了,最多三日,湖州的援军,就会出现在金陵城外,可是,金陵还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已经很悬的事情了。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刚刚经过了一整个白天的攻城,金陵的城头,已经堆满了尸骨,而金陵城墙,最薄弱的北面,已经集结了大量的兵士,其中,不知道从何处推过来的推城机,已经固定好了,只等着找到了城墙的薄弱处,那么大的攻城机,应该不过半日,就可以击破城墙,到时候成千上万的梁军,就会涌入金陵。
金陵周边的援军,也不断有赶到的,但都如同一杯冷水,浇在熊熊燃烧的火堆上,甚至会让火焰,越烧越旺盛。
这些消息,源源不断的传到容映的案头,容映倒也应对得当,金陵卫指挥的也是很有方略,已经叫了神机营来,准备趁夜,放出燃火的箭,或许可以烧毁了那推城机。
不过,容映也是了解梁渭的,他不会在推城机那么轻易被烧毁的,定有所准备,二人也是对对方很是熟练,这在这样的战事中,并不是什么好事。
新月端上了一碗冰糖莲子汤,容映的嘴角急的起泡,回宫后的容映,几乎是水米不进,只有新月来,他才会应付似的,喝点茶,果然,新月刚刚放下碗,容映一只手里还拿着战报,另一只手端起一边的碗盏,不管冷热,就喝了一口。
新月没有说话,他现在就够忙的了,新月不想他分神,于是新月就坐在了一边,自己虽然留在了金陵,却什么也帮不住了他,还让他有些顾念,不肯用更冒险的方式。
胡大将军求见,请过安后,他也不顾新月在不在,立刻开口道“陛下,臣提出的方案,到底有何不妥?”
“不妥?你自己说,打开城门,将装满炸弹的车子,推出去,放在推城机下,然后神机营在将着火的箭射上去,你怎么不干脆打开城门,让梁军将推城机拉进来,然后再把它给砸碎来的更现实。”
容映因为心中有愤,所以出言带着讽刺。
“陛下,臣并不是与您再玩笑,现在北边的城门,和曾经有过缺口的城墙,是整个梁军的注意力所在,臣亲自去城门上看了,如果从西城门出去,西城门外,有一个放着炸弹的仓库,梁军还没有现那里,大约百人,趁着夜色,装上车后,丢在推城机附近,就算炸不了推城机,也定够梁军好好喝一壶的,陛下,到底何处不行。”
“不能开城门,娘娘还在城…”
容映突然意识到,新月就坐在他的身边,他抬头,飞快的看了新月一眼,然后低下了头,片刻,才对新月说“新月,你先回去。”
新月依然没有说话,然后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到门口的时候,容映怔怔的喊了一声“新月…”
新月没有理他,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新月没有直接回宫,而是站在书房门口,等着从里面出来的胡大将军。、
胡大将军看到新月,很是吃惊“娘娘…”
“本宫就是在这里等胡大将军,胡大将军,您是本宫父亲的同僚,本宫父亲,还在房城大战的时候,救过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