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川和孟晔是穿开裆裤的好朋友,从穿开裆裤开始,他们就在一起,那个时候大家都住在一个大院子里,市委机关家属院不是现在这么漂亮,那时候在旧城墙,市委家属住在清一色的前旧式的苏联老大哥喜欢的房子式样,厚屋顶,屋子很长,一排房子十多户,没隐私,没独立厕所。
孟晔从小学习好,而萧川就是个混蛋,在大院里,这两个人的名声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所有的祸事都是萧川做的,所有有关学习雷锋做好事,好好学习,每天向上的事情,那一定是楷模孟晔。
说来也奇怪,这两个极端的两个臭小子,竟然是非常好的朋友,从萧川爸爸复原到武装部,搬进这个大院开始,孟晔就和他在一起。
“孟晔,你要好好带萧川啊。”
这是萧川妈妈的话。
“孟晔,不许和萧川玩,小心学坏了。”
这是孟晔妈妈的话。
“孟晔,你要做好班干部的工作,多多帮助后进同学,帮助他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尤其是萧川……”
这是老师说的话。
没有人比萧川更加了解孟晔了,因为,在那张漂亮的清秀面皮下,孟晔其实是个满肚子坏水,没有人比他更加坏的家伙。
每次萧川做的坏事,大部分都是孟晔出的主意,但是黑锅一定是萧川背……
萧川五岁,孟晔五岁。
孟晔:“萧川,你敢摸这个吗?想成为光荣的革命战士,我爸爸说就得摸这个。我爸爸就每天摸,他现在就是光荣的革命战士,上次劳模会还带红花了,你知道吧,敢不敢?”
萧川,吸吸鼻涕::“有什么不敢……”
他大叫一声冲着支好的老鼠夹子就摸了过去。
“哇……”
鼻涕与眼泪齐飞。
萧川六岁,孟晔六岁。
孟晔:“萧川,你知道吗,蜂蜜都是从蜜蜂屁股里酿出来的,不信你舔舔,可甜了。”
萧川:“真的?”
孟晔指着花丛里的一个黑色屁股奇大的黑马蜂:“不相信啊?你试下啊?”
萧川勇敢的抓住那只马蜂,亲吻了马蜂的屁股,可怜的舌头红肿了一个星期,每天只能耷拉在外面,他妈还每天给他擦清凉油。
孟晔七岁,萧川七岁。
每年收完玉米,学校都组织同学们去乡□□验农民伯伯的辛苦生活,城市里每天玩耍点很少的孩子们,哪里见过那么自由的世界啊,一下次都玩疯了。
孟晔那个时候带了一盒火柴,他们还找了几个老乡没注意到的玉米,就在大队的场院角落处烘火烧玉米,萧川望风,孟晔烧。
萧川捂着肚子:“孟晔,我想屙屎。”
孟晔随便指着一边上风的地方:“你真是屁事多,那边屙去。”
萧川撕了几页田字格本,就蹲在上风的地方哗啦啦的来了一大坨,一阵风吹了过来,那叫个味,孟晔指着萧川骂:“傻吊,这烧玉米呢,赶紧的,盖住!你怎么这么笨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萧川最怕孟晔骂他,一慌之下,捡起一块半头砖对着那泡臭屎狠狠的砸了过去。
刹那间,那泡臭粪均匀的撒在两人脸上和身上,回家的路上,两个人寂寞的走在队伍最后面,就连老师都不愿意招惹这两个大粪人。
萧川低着脑袋,孟晔指着他骂。
关于萧川和孟晔的童年趣事实在是多不胜数。后来,他们长大了,成了这高房市的一对奇葩。话说当年萧川妈还找过阴阳先生,为这两个孩子可怜的性相家里没少想办法。
反正就这么着,他们长大,高中的时候又结识了文聪,王宏舒,然后一起做生意,一起继续在这人生中沉沉浮浮的。后来孟晔不断的谈恋爱,萧川也有样学样的游戏人间,再然后,孟晔有了夏时棋,离开夏时棋,拼命寻找夏时棋……接着到现在,到今晚。
一碟子五香花生米,市买来的香干,四瓶子老白干,傍晚孟晔给萧川打电话,说气闷的很,萧川傍晚天没黑就来陪他。
“我说,你在这小破窝要蹲多久?”
萧川喝了一杯后夹菜。
孟晔看着手里的酒杯,仰头喝下去:“我看着他,他活的好了,我就离开。”
萧川无奈的晃悠下自己的大秃头:“哥哥啊,你何苦来哉呢?人家都把你当变态了。算了吧,跟我回去吧,要不然,我陪着你,从中国到欧洲,要不然咱们哥俩顺着丝绸之路流浪去,直到你忘记他,咱们再回来。”
孟晔看着杯子苦笑,低头喝着闷酒,他喝了几杯后:“我就和魔怔了一样,萧川,恐怕现在,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到底是不是爱他。我跟你说这个做什么,你这个人没心没肺的,说了也白说,你就说吧,这些年,我哪年不帮你擦屁股。”
萧川嘴角向后扯了一下,一脸苦笑的低头……不懂,是啊,他不懂。
他拿起身边那瓶酒,对着嘴灌了几口。
“你知道吗,他根本不适合你。”
孟晔看看他:“很多年前,我记得就是你一直一直在我耳朵边说这些,数你说的多。好啊,夏时棋不好,陶乐童恒呢?你不是也说他不好吗?萧秃子,你是我妈……啊?”
他停顿了一下,又想起自己刚去世的母亲。
“我现在还是要说,他不合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