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开口:“韩老板,北京城里头,谁不知道你的金嗓子,你这随便的吼一吼,白花花的大洋,就是打着滚来啊,你就扔出这三瓜两枣的钱,让大人去糊弄方大帅,这不是打我们大人的脸?韩老板这可不中啊?”
怕什么来什么,人家嫌钱少,嫌少您甭接,那份拿不回来了。
韩金魁后悔了,可没折,此时他乱了方寸,向陈世恩道:赶紧再去想法子……赶紧去想法子啊。”
那副官的话,陈世恩也明白,可多少钱才能凑够数啊?戏班子的家底,他门清,已经是倾其所及啦,人家还要:“哎哟,您这让我到哪去现抓去啊。”
他满台寻嘛,能掏出钱的主儿,见蔺老板在犄角旮旯瞧热闹,该着。
见陈世恩瞧自己,蔺兰庭明白,这会儿,他也后悔,后悔不该来瞧热闹,这会儿走,已经来不及了。
“嘿嘿蔺老板,得赶紧想想办法啊。”
蔺兰庭没言声,瞧着陈世恩,您算干嘛的?这戏班里,那就轮得上你跟我说话啦?往大里说,有班主,小里说,有正茬管事,经励科,我那大舅哥,你算哪棵葱,跟我要钱?他转过脸儿,没打算搭理陈世恩。
陈世恩明白,戏班里,就蔺兰庭不买他的账,人家有势力,戏园子老板,谁都不放在眼里,这事情,原本也跟人家没关系。可陈世恩是有病乱投医,找吴德宜铲事儿,主意是他出的,没想到,韩金魁怎么不会办事,一出手,把戏班子撸了个爪干毛毛净了,哪还有钱啊?
韩金魁转过脸,跟他要钱,这不就把他搁里头了,他只好赔着笑脸说:‘’蔺先生事到临头了,您先给凑合点,咱得过了这坎不是。”
蔺兰庭瞅瞅左右,一班人都看着他,他心想,人家戏班子遇到难处,借两钱,也是情理之中,不借吧,戏班子人都瞧着你,小气了!这就得伤和气,还是得借点,他问陈世恩:“要多少?”
嘿嘿有门:“您能拿多少啊?‘’
‘’我凑三百。‘’
“三百?陈世恩那信啊:哎哟…我的蔺老板,我的祖宗啊,这时候了,您就别藏着掖着啦,您没看出事来吗,这要是没有送上去,那一千块,打了水漂?”
蔺兰庭当然明白,可自己家,也不是票行啊,您把钱拿走了,是借啊,还是白拿,总得有个说法不是?他话里话外,都是给后戏台人听的,是您戏班里顶了雷,没了折,从我这挪用钱,去救急,我得把事情,砸瓷实喽。甭转过天去,没人认这笔糊涂账:‘’我去给你挪五百,您再多要,明天我屋里头,就得喝西北风。‘’
千恩万谢过蔺兰庭,陈世恩像个小丑,再转身,满场踅摸,找金先生,金先生戏班里管事,又是管账,管钱的主儿,出钱怎么大的事儿,得跟他商量。
可今儿的事情,金崇琛一直蒙在鼓里,进了门,刚刚跟祖师爷点过卯,跟进来个警察署长,来拿钱,这怎么话说的?估计,这事情,肯定小不了,可出了天大的事儿,你们得跟我管事儿,言语声不是?哼…既然您能撑住场面,还找我干吗?他就躲到旮旯了。
陈世恩与金崇琛过节,我得宠,可你管事儿,这俩人能合作好了吗?
这二年,陈世恩老想接金崇琛这个差事,平时在韩金魁面前,可没少给金崇琛使眼药。
“金先生您瞧见了,这肯节上了,要是不凑合点,那一千,就甭想拿回来。”
他问:”
你们这么个送钱法,到底犯了多大的王法?”
“昨晚上的事儿,您不知道?韩老板让人登报纸了,人家要来抓人,封门。大人是韩老板请的说客。吴署长许下,拿钱去消灾,钱可是韩班主答应的。”
“陈老板,可咱柜上没钱!
陈老板,年尾包银还没结清,如果急用钱,只有拿着钱了。”
这节骨眼上,戏班经励科不拿钱出来,事后韩金魁决饶不了他,见死不救,往后这经励科,也甭想干了。
既然掏钱,歹掏明白了,转过天,到包银的日子,没钱?大伙找您班主韩金魁说话嘁。
陈世恩又凑了一千大洋,依然是个布口袋,撴在吴德宜的面前。
瞧几位像没头苍蝇,东拼西凑,这是洗了油瓶,炝菜锅,没啥油水啦。
这俩傻小子,让张报纸,吓成这尿相?
吴德宜跟方鸿毅很熟,早年间,他在方鸿毅部当过副督统,他知道方鸿毅的为人,天寒地冻,穿棉袄唱戏,这算个屁事儿啊?指不定是那个手底下人,或是什么记者,捕风捉影,吓唬这帮唱戏的。
他为什么跑戏班子来敲人家钱财?这可不是我来要的,这是哪个韩金魁堵住门上,来送的钱。
他知道这帮唱戏的,钱来得容易嘿嘿…那就甭客气啦。
钱到手,吴德宜对整件事情,已经没了兴趣。
他站起身儿,对韩金魁说:“韩老板,我马上就去给你办,可是咱们丑话说在头里,兄弟我去办,方家给我不给我这个脸面,就不好说了。‘’这主,给自己留了个大尾巴。
啊!韩金魁一听都晕了,这事儿敢情,还不知道办的成,办不成那?:“哎哟,吴署长啊,我这里里外外,百八十口子人,等着吃饭那,这要是封了园子,我还不歹喝西北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