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乘风犹豫了一下,许映白轻皱眉心,手指一抬,竟拉开了他的外套拉链。
‘刺啦’一声,明明声音没有很大,谢乘风却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气,到这时他反倒觉着自己矫情了,刚才想的全是还好外套里面还有件t恤,没光着。
“还要我帮你脱?”
许映白探了下他的额头,“快去吧。”
房间隔音,浴室里的水声听不真切,许映白拿了一套干净的睡衣出来,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室内没有开空调,外面的天然凉气顺着开启的窗子透进屋里,向外再看,时间尚早,却也阴沉的看不见一丝光亮。
房间里萦绕着一种与世无争的安宁,雨声水声像在天际,隔着完全万千阻碍,努力去听又仿若是窃窃私语。
一旁的小白在猫爬架下的抓板上磨着爪子,一下一下的挠着,极轻极细的卡啦卡啦声,而许映白听完窃窃私语,再听这份略显尖锐的磨声,心神蓦然颤栗了一阵。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浴室门,这是除了父母跟沈泓之外,第一次主动带人回家,现在这个人在他的浴室里洗澡,待会还要穿他的睡衣。
许久,浴室里的水声停了,许映白不等人催,拿起声旁的睡衣走到浴室门口敲了一下。
奶白色的木门遮的严严实实,两声敲门声过后,一条手臂从里面伸了出来。
热气顺着门缝溜出来,那条手臂很白皙,但不羸弱,上面带着几颗饱满的水珠。
许映白递衣服的动作忽然就停了下来,而后嘴角露出一抹极具微妙的笑。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那只手动了两下,抓空之后指尖翘了翘,似乎在催促也在疑惑。
许映白还是不动,直到谢乘风小心翼翼地探头,他看见一张被热气蒸红的双眼才一脸平静地将衣服递到他手中。
谢乘风哪能看不出来,一把抓起衣服,啪地一声关住门,在里面吼了一句:“许映白,你真烦人。”
许映白无声大笑。
洗完澡舒服了很多,身上的潮意都被温水冲干净了,谢乘风收拾完出来,看到罪魁祸首正在沙发上玩手机。
他刚想说些什么,许映白也不看他,抬手往前面额茶几上一指,利落的两个字:“喝了。”
茶几上几乎没放什么东西,那只冒着热气的白瓷碗格外引人注目,一把勺子靠在碗边,勺柄上散着一点细腻的光。
谢乘风看了一眼,竟一句话也不问,端起来喝了个干净。
甜辣的液体冲了一遍口腔,谢乘风放下碗:“姜汤啊?”
二人中间隔了一个位置坐,许映白偏了下头,将纸巾递给他:“这么信我?给你什么喝什么?”
一时没想到这里,谢乘风抿住唇,低头看看空碗:“我——”
“锅里还有。”
许映白及时接下他无法作答的话,向厨房示意,“自己去盛。”
谢乘风眼神瞬间变得很复杂,既有隐秘的欣喜也有克制的不甘,眼神在许映白身上停留片刻,他起身去厨房。
奶白色的小锅内层残留着煮完姜汤后淡淡的褐色,在厨房喝完姜汤,谢乘风顺手将锅碗清洗好放到了一旁。
厨台边缘浸了一片水渍,依稀能映出灶台一角,谢乘风盯着看了半晌,抽出几张纸巾慢吞吞地擦着。
自从上次分别,他们的关系并没任何改变,联系的次数甚至比以往更加频繁,他们依然默契,将所有的情绪放在相安无事之下,谢乘风甘愿迁就,一遍遍告诉自己,别再往前迈,要对得起彼此口中的好朋友三个字。
只是此刻他清晰的知道,从他踏入许映白家门起,心里就有种难以言喻的感受,他无法描述具体的滋味,只能确认他喜欢这种感觉,尤其当看到许映白站在楼下撑伞等他的那一幕时。
心底的那根恪守原则的线条又在晃动,源头十分简单,就是刚刚喝完的姜汤。
一碗特地熬煮的姜汤,一份贴心且独属于给他的关怀,谢乘风擦干厨台,看向旁边的那只小锅,忽然生出一种他与许映白已经在一起很久的错觉。
从厨房出来,许映白还坐在原位,等他坐下后指了指茶几边上的手机:“你手机落卫生间了,一直在响。”
洗完澡后忘记带出来,手机还在防水袋里,谢乘风掏出之后看了下记录,全都是易征来电。
临近傍晚,窗外天色却犹如深夜,谢乘风回过电话,告诉易征今天不去星回了。
翻看通话记录的同时不难看到许映白之前打的那几通,谢乘风将手机在掌心翻了两下,略带歉意地解释:“许老板,我手机调成了震动,没听到。”
许映白手里翻着电子阅读器,随口嗯了一声:“没事,雨大,听不到也正常。”
他连眼神都没给一个,谢乘风不由地蹙起了眉心,静了好半天,他将腿放到沙发上,试探地伸出一条腿,迟疑地往许映白大腿上轻轻踢了一脚。
共处一室,心思只差一层破烂的窗户纸,谢乘风的动作一下子带起了浓重的暧昧。
许映白很错愕。
“你踹我干什么?”
他问。
谢乘风微微倾着身,脖颈自然地仰起,从许映白的角度看,他的眼睛又圆又亮,脱离了冷淡的酷,多了一分少见的可爱。
“我跟你道歉呢,你嗯一声就完了?”
嗓音依然冷冷清清。
许映白淡淡看他一眼,侧身翘起腿,继续看手里的书。
身旁许久没再有动静,许映白支着耳朵,手指动了动,又将身体正回了一些。
很快,耳边传来一声:“诶!”
许映白放下电子阅读器,转头看过去,眼神终于乱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