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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儿，凌少丞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一进门先到卫生间狠狠地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满脸湿漉漉的，像小狗一样水珠子乱甩：“刚才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我叫凌少丞，你呢？”

“程若。”

凌少丞在椅子上坐下，翘着二郎腿看程若忙上忙下，大大咧咧地问：“哦，怎么没人送你？自己来的？哪儿人啊？”

正在帮忙递东西的卫桥鄙视地翻了个白眼：“你查户口也请等人家收拾完成么？”

“我关心室友你管得着？”

“你要真关心室友就过来帮忙。”

“我……我有点累……”

“那你去把厕所刷了。”

“程若，我来帮你！”

下午四点，慵懒的阳光斜斜地照进阳台，本来凌乱的宿舍在三个人手忙脚乱的整理下勉强算得上焕然一新，凌少丞满意地巡视一周，往椅子上一坐，又翘起了二郎腿，拿出psp来玩得不亦乐乎，卫桥翻看着学生手册和系里的迎新安排，看到重要的地方就念出来给他们听，清亮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程若透过隔离开阳台和宿舍的落地玻璃门，看着蔚蓝清澈的天空，心底一片澄净。快吃饭的时候程若接到了程静打过来的电话，他把手机攥在手心里犹豫了良久，最后还是走到阳台，按下了接听。想是想通了，可是心里还是有点……别扭，大概是出于青春期那点小小的自负吧。“妈？”

“还顺利么？现在安顿下来了吧？那边环境怎么样？”

“嗯，挺好的。”

程若言回答得很简单，听起来有点漫不经心，也许是因为儿子过于明显的冷漠，程静本来故作轻松的声音有点些微的波动：“那你好好照顾自己，妈妈尽快找个时间过去看你。”

“你也挺忙的，再说吧。”

程若在心里唾弃这样的自己，，明明他要说的不是这些来着。话筒那边有了什么动静，再说话时，已经换了一个人。“程若，我是周群。”

程若沉默了一会儿，礼貌地说：“周叔叔好。”

“你妈很想你，今天不能去送你，你别怪她，她一直都说想改期，我也同意的，只是……”

“我没怪她，真没有，你让她别多心。”

程若此时此刻一点也不想和这个男人对话，匆匆地说：“我还有事先挂了，你跟我妈说我明天再给她打电话。”

在挂断前的一瞬间，程若顿了顿，又把手机拿到耳边，慢慢地补了一句：“叔叔，你好好对我妈，祝你们幸福。”

看着黑下去的屏幕，程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又上来了。程若和周群的关系从没这么僵过，说起来有点可笑，以前程若总跟周群开玩笑说你当我爸得了，等周群真的成为他爸爸的时候，他反倒有点接受不了。这两人怎么就真成了？难道程静和周群之间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不是他自己极度渴望父爱而编造出来的浪漫故事而已？！是真的？“程若？”

卫桥在玻璃门的边缘轻轻敲了敲，看见程若已经挂了电话才走出来，问：“怎么不进屋？五点多了，一起吃饭吧。”

“哦，好。”

母亲的新生活开始了，他的也一样，至少现在，他并不孤单。卫桥和凌少丞，他挺喜欢这两个新朋友。“哎，喝酒么？”

凌少丞用筷子敲了敲盘子的边缘，发出磕磕的脆响，眼里满是兴奋：“咱们来拼酒吧！”

程若好心提醒：“你不是说正犯着胃病么？喝出个三长两短我们不负责善后啊。”

凌少丞顿时泄气：“程若你真是又败兴又恶毒。”

“狗咬吕洞宾，程若关心你而已。”

卫桥伸手敲了凌少丞脑袋一下，凌少丞马上抗议：“卫桥我跟你很熟吗！动手动脚干嘛！”

“我在替社会教训你。”

“去你的。”

凌少丞在桌底下踹了卫桥一脚，没怎么用力，被卫桥轻易躲开。凌少丞给程若的印象很像一只没断奶的小野兽，总是张牙舞爪却不具备攻击性，看着脾气坏，其实心底纯良。吃过饭三个人边聊边往回走，到了宿舍楼下的时候，凌少丞张望了一下，说：“哎，我还有点事儿，你们先上去吧。”

程若应了一声就继续走，卫桥坏心眼地揽住凌少丞的肩膀，问：“干嘛？约会去？”

“你说是就是。”

凌少丞没好气地一爪子拍开卫桥，拐了个弯往宿舍后面的草坪上走，走远了还不忘提醒：“卫桥，记得扛桶水上去啊，要不今晚咱们仨都没水喝。”

“知道了，你个纨绔子弟就知道使唤人。”

卫桥笑着挨到程若身边，说：“好兄弟，咱俩来猜拳，谁输了谁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