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晚上,张正德让许识和云舟都留下来值班。
一个是因为临终关怀科是新开的科室。尽管前面有老医生为他们开路,但许多事情都还在交接中,需要许识和云舟留下来处理。
但主要原因还是刘达的状况不太好。
白天查房时刘达已经神智不清,后来又呼吸困难抢救了一次。恐怕难过今晚。
许识和云舟此时都留在办公室里休息,生怕病房里出什么意外状况。
果然,半夜时分,刘达的监护仪发出警报,许识先一步冲去了病房,云舟立刻打电话联系家属。
先前入院时,家属已经签过协议要求不抢救,因此医生能做的也就是把刘达带到关怀室,用药物暂时维持着他的生命体征,和他一起等待家人的到来。
关怀室是临终关怀科的患者在这个世间的最后一站。
刘达的家人为了方便照顾他,就租住在附近的旅馆。离得近,赶来的也快。
此时的刘达还有一些模糊的意识,他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身边的亲人们,似乎是想要交代些什么,但一开口,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嗬嗬”
的声音。
刘达的女儿陪在他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周围站着的是刘达的其他亲属。
许识见状从关怀室里退了出来,把空间留给他们。
没过多久,关怀室传来痛哭的声音。
许识靠在走廊的墙壁上,试图缓解夜晚带来的困意和疲惫。另一边,值班的小护士跑来告诉他,王发受到了惊吓。
许识赶到病房时,云舟已经在王发的床边温声安抚他。
王发被病痛折磨地睡不安稳,刘达的监护一响他就醒了。与病房里的其他两位不同的是,王发并不清楚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他只知道,下午还和他聊过两句的病友,晚上人就突然没了。
他躺在病床上紧紧攥着云舟的袖子,嘴里不断念叨着:“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你们打电话让我女儿来接我!”
家属要求保密病情,医生就没办法私自告诉患者。
云舟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他的手,“大爷,您别害怕。你女儿一会就来了啊,我给你把灯开开,您没事的,放心吧。”
说着,云舟给许识使了个眼色。
许识也立刻会意,打开了病房的灯。
在医护的安抚下,王发才渐渐地平静下来。但是王发的女儿最早也要明天早上才能来医院,他就这样一直睁着眼到天亮,说什么也不肯睡觉。
办公室里只开了桌边的一盏小灯,暖黄的灯光打在许识的脸上,平日里严肃的脸显得柔和了几分。
云舟又翻开白天的那本记录本,笔尖落在纸页上沙沙作响。
他思索了一会,抬起头望向对面,“许识,白天给王发评估的预计生存期是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