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冷静又坚定。
陶希不觉得意外,她从第一天接触成阳,就知道会有分开的那一天。可就算她做足了心理建设,清楚对方没那么爱她,也还是有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的寒意与狼狈。她想起前段时间自己一个人看的话剧《日出》,陈白露在最后顿悟:
“太阳不属于我。”
剎那的失神后,她的理智回归,觉得成阳内心是犹豫的,不然就不会有这个电话。在“成阳为了她放弃事业”
和“成阳选择事业放弃她”
之间,陶希选择分手——她既承担不起这样沉重的爱,也不想成为被抛弃的那个。
就这样……结束了吗?
陶希快速地抹去眼角的泪,低声劝自己:
“陶希,别做丢人的事,你本来……也不需要太阳。”
夕阳6各有远方
“请问你们看见何队了吗?”
成阳下了训练场,顾不上换水洗一般的作训服,想去找何岩请教他现在该不该和女朋友求婚。他有点后悔,之前两人相处时为什么不和陶希提结婚的事,现在真是进退两难。
他想和她结婚,可他归期不定,怎么好意思让她一直等着自己。
“哦,何队的家属来给他送东西,他应该是去南门了。”
何岩工作很忙,成阳要抓住休息的时间拦截对方,但他还是有眼力劲儿的,知道人家跟老婆孩子亲近时不能上前。
“何岩,你训练时小心点腰,膏药在那个纸袋子里,别忘记贴。”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何岩的妻子是一名飞行员,她有试训任务要外出,等不到何岩集训结束,来给何岩送点东西。两人女儿已有三岁,活泼可爱,何岩抱着她,就听孩子嘴巴一刻不停,给爸爸讲自己最近新学了什么儿歌,在幼儿园认识的小朋友。
“哎呦,我们家豆豆真厉害啊。”
……
成阳站在远处看着别人一家三口的幸福场面,又开始想陶希。要是他足够幸运,陶希是不是也会带着孩子来给他送东西?他们要是有孩子,他希望会是个女儿,那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可爱最漂亮的宝宝。
她也会这样揽着他的脖子,亲亲他的脸颊,用小奶音念叨:“爸爸辛苦啦!”
何岩送走老婆孩子,撸了袖子来收拾这个加大号电灯泡。他记得这小子这段时间虽然还是那个半永久的冷酷表情,但在看手机时,那嘴角比ak还难压。平时一套作训服恨不能穿到地老天荒,现在一到休息日不仅换了常服还要在镜子面前臭美……很明显正在被爱情滋润,怎么还玩上偷窥了。
“何队,我不是故意来偷看的……我是有个问题想向您请教。”
“说呗,你又怎么了,是不是连结婚申请都想抄啊?”
“不是。”
成阳的结婚申请已经写了好几份,他一咬牙道出心中疑惑,“可我要去边防,不知道要不要在这个时间节点和她求婚。”
何岩看到成阳皱着眉,看来这个问题令他非常困扰。他收起不耐的神色,拍了拍成阳的肩,“可你跟老颜走,一两年都回不来。”
“我知道。”
何岩打趣他:“你知道还要跟他走啊?”
“这是我应该去做的事。”
成阳闷声回答,可心里有了牵挂,轻易放不下。
“那你就跟她坦白呗,她要是愿意跟你,你们就先把证领了,给人家姑娘一个交代。她要是不愿意就早点分,别耽误人家。至于你嘛,又不是找不到对象。”
成阳在开窍前就是队里的香饽饽,不少人想给他介绍对象,现在开了窍,但凡透出点想结婚的苗头,想给他介绍的人都得排号。
“不一样的。”
成阳摇头。
这次集训前,陶希一直想听他说一句“爱”
,可他舌头打了结,怎么也无法将这个字宣之于口。可他看到这个字,就会想起她,只会想起她。
他知道他没法再爱别人,于是觉得说不出来也没关系,他会用一生来践行。
见成阳神情凝重,何岩欲言又止,开口劝他:“千万别想先瞒着她领证再说,离家一两年对于一个家庭来说不是件小事。你应该告诉她,尊重她的选择。”
何岩替他出主意:“你们见过父母没?”
成阳摇头,陶希有点回避这个问题,他觉得她不想就算了。
这是何岩比较担心的问题,但他没法直接跟成阳说。陶希的父亲在体制内,母亲是个大老板。就算这姑娘愿意等成阳,她家长也不一定愿意。成阳和她交往这么久,连对方家长都没见过,说明陶希还没有跟父母提过……结婚的事儿,八字没一撇呢。
他轻声叹气:“这事吧你还是得跟她说,嫁给你她会很辛苦……如果人家不愿意,你千万别怪她。”
成阳应下,为期两周的集训一结束,就迫不及待去找陶希。两个人吃完饭一起在公园牵着手散步,见陶希一直凝视着星空,成阳好奇问:“你很喜欢星星吗?”
“不是喜欢,是想到一个观点,说人类都是想要扩展自己已知世界边界的浪漫主义者,所以才会将星辰大海纳入征途。”
“你今t年有什么打算吗?”
成阳知道这句话是在讲追求,不免好奇陶希的向往。
“有很多,希望疫情早点结束,我想创办一个服装品牌,也可能中途去学点别的,或者重新去看看世界……”
她见成阳神情落寞,伸手轻轻摩挲了下男人的脸颊,“成阳,我有想做的事,你也有你的追求,我们没有必要强行因为对方改变自己……这样我们都是轻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