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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第2页)

和仇剑一同不见的,还有屋内那尊黑漆漆的灵牌。

从那夜以后,谢宝真和谢霁的关系梳疏离了不少,明明同在一府,却仿佛咫尺天涯。同席用膳,也只是相顾无言。

谢宝真知道九哥是在刻意疏远她,可她不明白为什么……也不是没想过和他谈谈,不是没想过重归于好,可每次谢霁都是吃过饭便匆匆离去,对她避之不及,连开口的机会都找寻不到。

她是真伤了心,从来没有人会这般冷落于她。如此日复一日,转瞬半个多月过去,旧事再提难免怅然若失,没了当初的感觉,索性选择了缄默。

又是一年上元,谢宝真和兄嫂们嬉闹了大半夜,得了不少红包和礼物,只有偶尔笑着笑着,她会不经意间瞥到屋内唯一空荡的一张案几,然后黯然神伤。

这样的热闹,从来都不属于九哥。这些月来,他终日一人来一人往,似乎比以前更孤独了。

子时回到厢房歇息,黛珠迎上来,替她解下厚实的袄子道:“郡主,九郎方才送了红包和花灯过来,我给您搁在床头啦!”

谢宝真原本打着哈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闻言硬生生从软榻上跳起来,跑到床头一看,莲灯明亮,红包嫣红——红包里头的碎银约莫有十来两,比去年多了些,封上落款依旧为‘压祟钱’三字,笔力遒劲端正,只是和去年那幼稚的字迹相比已是大有长进……

不知为何,谢宝真只品悟出了无尽心酸。原来物是人非,竟是这般滋味。

她披衣下床,小跑着出了门,然而远远望见翠微园紧闭的大门和阑珊将尽的灯火时,她又停了脚步,悻悻而归。

转眼到了三月春。

大殷朝有春祭的传统,每年春分前后会举行盛大的迎春的典礼,届时会有禁军开道、花车□□,十六匹马驱行的巨大花车上,会有东风君、花神、雨神和谷神献舞舞剑。一时间琴瑟和鸣,鼓钟齐响,洛阳百姓俱是倾城而出,除了祈求一年风调雨顺粮仓丰盈,更是为了一睹盛事……

不为别的,扮演春祭四神的俱是俊俏的少男少女,有官家贵女,亦有小家碧玉,有威武的鼓手也有英俊的乐师,是可谓大饱眼福。

今年春风恰逢阴雨,春祭盛典便延迟至三月初举行,持续一天一夜。

白天多为祭祀流程,谢宝真无甚兴趣,但晚上的花车游街她却是一定要去的。按规矩,每年的谷神出自农家少年,而花神是从官家贵女中选拔,今年七公主元霈拔得头筹赢了这花神之位,而亲兄谢淳风则担任风神舞剑一职,谢宝真自然要去给他们捧场。

“我和七公主约好啦,花车游街时我便站在飞天画桥之下,她所扮的花神便会将手中的花枝抛给我。”

书房内,谢宝真一身明丽的裙裳,光彩照人,眉飞色舞地说,“能抢到花神所抛花枝的人,能福运一生呢!”

谢临风笑道:“是该出去看看。京中贵女及笄未嫁的不多,明年兴许就轮到宝儿做花神了。”

谢宝真嫌麻烦,忙道:“千万别!花神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跳舞祝神的,我可做不来。”

“去罢,爹允了。”

谢乾正在提笔写奏折,头也不抬道,“老五,把阿霁也带上,让他出去走走。这半年来他总闷在房里不走动,怕是要憋出病。”

听到谢霁也要一同去,谢宝真一怔,有些失神。

谢临风神色未变,淡笑着应允道:“好。”

谢乾犹不放心,顿笔嘱咐:“街上人多眼杂,看好他们。”

谢临风颔首:“儿子明白。”

两刻钟后,夜色蒙昧,谢宝真见到安静俊美的白衣少年偏偏而来,一时恍如隔世。

谢霁朝谢临风微微点头,而后越过谢宝真,站到了一行人的末尾。谢宝真闷声踢脚下的石子,心道他不理自己,自己还不稀罕理他呢!

只是到底有些怅然若失。

华灯初上,夜色黛蓝,十里长街人潮如海,楼上、桥上、画舫中俱是人头攒动,绵延的灯火将洛阳街道照得亮如白昼。

南市画桥之下,谢宝真在护卫和谢临风的庇护之下艰难地往前挪动,小半个时辰才成功挤到道旁站定,不由出了一身热汗,鬓发也散乱了几缕。正整理着发饰,忽闻远处钟鼓齐鸣,有人疯狂大喊道:“花车来了!花车来了!”

攒动的人群一下子激动起来,你推我搡,争相向前伸长了双臂,乱七八糟高喊:“花神赐福!长公主千岁!”

谢宝真夹在他们中间被推来搡去,被迫挪动了位置,惶惶然如激流扁舟,转瞬间就被人潮冲到了离画桥十余丈远的地方。

周围全是陌生人的气息,谢宝真急了,伸长脖子呼唤道:“五哥!五哥!你在哪儿?”

可这声微弱的呼喊很快淹没在人潮的疯狂中,周围尽是一张张涨红了的疯狂面容,哪还有谢临风的影子?

谢宝真被人流裹挟着前行,不住往画桥的方向看,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偏生祸不单行,她没留心脚下,踩到了不知是谁丢的一根糖葫芦,当即身形一歪仰面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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