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迎亲的爆竹就哔哔叭叭响不停,孙大树学了大半年,终于能跟着周大师傅进一回大户人家,显得有些拘谨。
“大树,咱甭管外头,就像平时在后厨一样。”
周大师傅对孙大树算格外关照了,但进了后厨,也不禁皱眉。
什么人家,他们想多叫几个人来都推脱府里有厨子厨娘,够用。
不就是心疼几个工钱。
好在扣肉、小碗糕、汤圆都提前做好,师徒两个合作无间,至于一只只肥嘟嘟的萌物,那就交给朱府人褪毛去。
孙大花今天穿了一身水红色的衣,她皮肤偏白,又正是花儿一样年纪,仔细打扮还是有几分颜色的。
二伯和二伯娘脸上进来难免紧张,仔细看,脸上总是笑得勉强,尤其二伯娘,脸上脂粉抹得厚了些,就怕面部表情大些那些粉就往席桌上落。
可不是嘛,没好东西送,夫妻两合计,还是要多送礼金,整整十五两!
二伯娘一夜都觉得心口闷,都是孙家那个短命鬼和孙巧儿!
几十只竹鼠,山上有的是也舍不得。
二伯娘嘀咕了半宿,最后孙石也渐渐觉得自己父亲看不清形势,小气吧啦不愿意给儿子孙女铺条路。
也不想想,以后他达了,也是光宗耀祖,老的脸上也有光。
朱家三少朱篷一见到孙大花眼睛都直了,蹭蹭挨挨过来,要请人坐前头。
孙大花一见那张芝麻蕉脸就有点反胃,可桌子下二伯娘狠狠踩了她一脚,警告她别不识好歹。
然后又殷勤热络地道:“那我家大花就麻烦三少照看了。”
他们总算有点眼色,知道目前的身份能有个地坐就是恩德。
但怕什么!
等她大花嫁过来,他们也能坐主桌上谈笑风生!
孙大花被安排坐到了主桌下的女眷桌上,远远看着人行了拜堂礼,只是目之未及,端坐高堂的朱家家主主母都未看真切。
“送入洞房——”
司仪一声高唱,耳朵里是不住的“恭喜”
的恭维声,红色的囍和绸缎让朱家四处都是一片火红的海,灼伤人眼。
她不禁想到自己的婚礼,也是在一家大宅院里,但牵着自己手的人,绝对不是朱篷。
孙大花压下心头千万烦絮,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她知道同桌的人无不好奇,当然,也有人道出了她的身份,话里话外都高深而鄙夷,就等着看她出丑。
她偏不!
孙大花桌子底下的指甲都掐进肉里,脸上保持不露齿的微笑。
直到桌上端上来两道菜,她终于变了色。
“这竹鼠好香,皮儿有嚼劲却又不硬,肉也十分香辣入味呢!”
“还有这小碗糕,做的也精致,味道更好,不似有些点心,吃一口都腻心。”
同样难看的还有孙家二房夫妇。
听着一句又一句的夸赞,在做宾客对一桌酒席无不赞美,说得最多的就是野味竹鼠还有小碗糕。
好,真是好样的!
孙石味同嚼蜡,他的爹,在他转过身就巴结上朱家了,自己媳妇闺女上门求却甩脸。
二伯娘觉得心口又疼了,因为——“都是聚仙斋的招牌菜呢,我可是听说了,光一盘竹鼠,都要二两银子,一桌菜,都要四两呢!”
“哟,朱家是真舍得下血本。”
“那当然,不能让娘家看轻了不是。”
。。。。。。
什么!
竹鼠明明才五百文一斤!怎么就在锅上捞两捞,就翻了几番呢!
最关键的,这钱,都进了那老不死和野男人口袋里头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