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休对哪个女人而言都极为刺耳,那赵家外婆还絮絮叨叨围绕这一主题教育自己女儿,如果不是十句话中有那么一句有那么几丝担心,孙巧儿几乎以为她是赵家舅母的亲娘。
孙家阿娘耐着性子听了半盏茶,直到老人想喝口水才道:“娘,您都听谁说的,就是松花村也有几个人知道是县令老爷亲自给我判的和离。”
以前她大概是不会给自己争辩的,不过如今她心里有了一个萌芽,所以,任何泼在自己身上的脏水荤话,她能澄清的一定要说出来。
赵家外婆很诧异:“那喜儿怎么回来说你被休。”
老人话刚落,那边尖细的女人嗓门就传出来了:“娘我啥时候说的?你耳朵越背了。”
哟呵,直接甩锅不承认,难不成他们也聋了。
在孙家放的都是不声不响的屁?
就是格外的臭气熏天。
赵家舅母一进来,又笑语盈盈道:“娘,你看三姐不是回来了,其他的就少说些,您的身子骨要紧。”
赵家外公外婆露出了些惊惶和不适,他们自己大概都不记得从何时起这个儿媳妇说话那么客气和关怀。
哼,孙巧儿相信,等他们兄妹前脚一走,后面就该传他们孙家如何仗势欺人。
自己还不定要戴几个大帽。
孙巧儿上前查看外婆伤势,问:“外婆,你怎地如此不小心,外面刚解冻,滑不溜就,有什么事,叫舅母干不就成了。”
她同样报以赵家舅母两倍的笑意盈盈:“舅母可是说了,在家她里里外外操持,外公外婆你们有病在身,在家不消干活。”
俩老人张了张嘴,面上掩饰不住的苦色,但赵家舅母抢先一步把这奉承应下:“巧儿真是折煞我,那些事,不是我这儿媳应该做的,有啥值当说的。”
她抿着嘴,可嘴角还是不受自己意志指挥,支配肌肉的神经让它们翘了又翘,几乎和脸皮分家。
孙巧儿话锋一转又对外公道:“外公,您的猪喂完了罢?刚才我还看您砍猪草来着,我在家干习惯了,我帮您?”
赵家舅母一听才知道着了道,她前嘴说不要老人干活,后面就被打脸。
只能强笑道:“这不是着急找三姐回来看娘,来不及么。”
孙家阿娘是出于真心担心自己母亲,于是问:“巧儿,你外婆伤的要紧么?”
孙巧儿蹙眉,为难道:“我又不是正经大夫,广杏房孙爷爷虽教了我些,可现在也不过是半吊子。”
孙家阿娘看着纱布上的渗血急了:“那咱赶紧送你外婆看看。”
孙巧儿再度为难,低着头沉默不语。
赵家舅母以为刚才不过一时大意,现下又端出一副恭顺模样道:“我也是着急来着才请三姐回家来,可三姐你有大树跟着过活,不愿回咱这穷家了。”
她假惺惺地抹了抹眼泪,又很是坚强理解道,“三姐,都是当娘的我明白,但眼下是你亲娘出事,爹那老寒腿你是知道,不到回暖几步路都难动,全靠春成一个人背上背下伺候。”
老人行动不便他们有眼睛看到,可那么为了钱睁眼说瞎话的人,他们也看着。
孙巧儿歪着头寻思:“那舅母的意思是,同意我阿娘留在小冲村和我大哥一块过活了?”
赵家舅母一副被吓到的表情道:“巧儿说啥呢,我一个做弟媳的那能管三姐?就是你外公外婆惦记。”
孙巧儿对着自己外公道:“外公外婆也舍不得娘?想她回来?可我们兄妹三个怎么办?”
她说着说着,星目含泪,莹莹闪闪,小脸隐忍又委屈更不舍,老人心一下有些软了。
孙大树也道:“外公外婆,我想和阿娘立户,过几年娶媳妇高堂上好歹也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