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衣服,套在了身上,还有些不习惯。
我很少穿白色的衣服,不禁脏,而身上这件基础款白T不仅一尘不染,质地柔软,做工精良,即便上面没有任何明显的1ogo,我也有种直觉,它一定价格不菲。
方应琢盯着我看了会儿,喉结一动:“很合身呢。”
我们两人的身高体重差不多,我穿方应琢的尺码的确正合适。
找完衣服,方应琢重新回到刚才的位置躺好,我掀开被子,睡在另一侧,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屋子一瞬间被黑暗笼罩,耳边嘈杂的声音却没有停止。
室外汽车鸣笛的声音,烧烤摊营业的声音,室内空调制冷的声音,水龙头漏水的声音,以及隔壁房间窸窸窣窣的声响……这些都混合着彻夜不息的落雨和蝉鸣,一并灌入我的耳朵。
吵死了。我烦躁地翻了个身,原本背对着方应琢,现在则变成了跟方应琢面对面。
我和他的距离因这一个举动拉近,柔软的床褥微微塌陷下去,又被我压出了些许褶皱。
在那一刻,世界好像变得安静下来,我听见了方应琢平稳均匀的呼吸声。
因为我们用了同一瓶酒店沐浴露,我还嗅到了我与他相同的味道,像是鼠尾草和百香果,清爽,柔和,干净,或多或少抚平了心里那点烦闷的情绪。
方应琢倒是睡得快……在一片黑暗中,我看不清方应琢的面容,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身影。
我刚要闭上眼睛,就感觉到方应琢的手抓住被子一角,往他那边扯了扯。
我们盖着同一条被子,不大不小,一个人有余,两人就显得局促,他这一拽,被子就从我的身上滑落。
空调吹出的冷风慷慨地洒向我的胳膊,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又把被单重新拽回我的身上。
眼前的一团人影又动了一下,眼看着被子的位置又要生变化,我眼疾手快地按住方应琢那只作乱的手,低声说:“不许动了。”
也不知道方应琢听见了没有,他嘟囔了一声,真的没再动了,乖乖地在被子里缩成一团。
我满意道:“睡吧。”
一整天舟车劳顿的疲惫终于席卷而至,我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我们在酒店楼下的小摊吃了早餐,然后乘地铁去方应琢选好的相机门店。
店面位于c市最繁华的商业区之一,我随着方应琢走进店里,方应琢大概已经与店员提前交涉过,对方接过了方应琢的相机,安装上一个新的镜头,又让方应琢按了几下快门试拍。
确认无误后,方应琢把相机重新装进了相机包,在这时,店员问我们:“二位要不要免费体验一下另一款相机?我帮你们拍张合照吧。”
方应琢欣然应允:“好呀。”
既然是免费体验,我便没有拒绝。接着,店员指挥我和方应琢站在一面深灰色的墙前,“好,就是这个位置,两个人可以再靠近点哈。”
大夏天的,靠那么近干什么,不热吗?我这么想着,又听见店员继续说:“左边的男生再笑一笑。”
左边的男生,也就是我,我心里不爽,只好皮笑肉不笑地弯了一下唇角。
店员拿着相机找了几个角度,最终按下了快门,闪光灯亮起,伴随着咔嚓一声,我和方应琢就这样莫名其妙有了一张合照。
方应琢走过去看成片,夸了几句,店员问他需不需要打印出来,方应琢点点头说好。
十分钟后,我看到了这张照片。
尽管只是一张薄薄的纸片,拿在手里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但却永久地定格了生命中的一刹那,我猜,也许这就是方应琢喜欢摄影的原因之一。
我不懂构图和光影,不懂一亿像素是什么概念,也不懂中画幅和全画幅的区别,此前,我只在镜子中见过我和方应琢同框,照片这种载体让我觉得有些陌生,我又看向画面里的两个人,他们穿一模一样的白色短袖,一起望着镜头,一人微微扬起唇角,另一人安安静静笑着。
就像……鱼缸中的两条金鱼。
我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十分异样的感觉。
照片只有一张,方应琢问我:“这张照片留给我好不好?”
事实上,我本来也不打算要,当然没异议。方应琢仔细地把照片装在信封里收好,过了很久,我听见方应琢认真地低声说:“秦理,我也很擅长拍照,你愿意做我的模特吗?”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