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的名字叫杜松柏,除去兼职摄影师以外,也跟网络上几个小有名气的模特经纪人是好友关系。
见我有点感兴趣,杜松柏心情不错,开始耐心地讲解,譬如模特都需要做些什么,以及这个行业的平均薪资,我一边听着,一边一心二用地回想,曾经,方应琢对我说,秦理,如果你去大城市,会有很多人想让你当模特的。
那时的我不以为意,并没有幻想过自己真的会来到大城市。方应琢告诉我,做模特可以赚到不少钱,却叫我不要让别人拍照。
我忍不住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嘁,方应琢自己就是个食言的人,又凭什么要求我遵守约定。
在多重考量下,我最终答应了杜松柏。
那一晚,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在杜松柏的引荐下,我正式踏入这项行业中,我不怕累能吃苦,性格也还不错,几年下来,逐渐有了一笔可观的积蓄。
由于职业要求,我不能像以前那样频繁地给自己理发,而是任由头发慢慢变长,长度最终稳定在耳朵与下巴之间。
其实我有点自然卷。在我们那片山区,很多人都这样,我就是因为不太喜欢这种微微卷曲的头发,才把自己剃成了寸头——凉快,而且还不需要打理。但是品牌方却很喜欢,他们认为相比起过短的寸头,这种微长的自然卷会更有一种忧郁的感觉。虽然我自己没感觉出来,但照做就是了。
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在做服装模特,有时品牌方会送我一些衣服,我记得有次收到一件白t恤,上面没有任何图案,乍一看平平无奇,但在他们家网店卖700块——抢钱都没这么抢的。我的衣柜里也有一件白t,那件才卖30,我还把700块的和30块的放一起认真对比过,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好像700的确实更合身一点。不过这跟我觉得他们在抢钱不冲突。
这几年,我也会陆陆续续收到来自别人的表白,异性中间还零星夹杂了几个同性,面对女生,我会委婉地说我没有想恋爱的想法,面对男生,我就直接说我不是gay。
宿舍其他人都有女朋友,孙禹更是热衷于跟不同的人频繁地分分合合。几个舍友见我一直单身,纷纷表现出不同程度的意外,甚至提出过帮我介绍对象,吓得我连连拒绝,差点脱口而出说我阳|wei。
就这样一直忙忙碌碌到了大四,一个所有人都开始为自己的前途做规划的年级。
上半学期刚一开学,两位本地舍友就搬离了宿舍,只剩下我和孙禹两个人。
我们两个还是会经常结伴打篮球,将运动作为一种放松的方式,只不过那时我们已经退出了篮球队,不再打什么正规的比赛,而是一群大学生凑在一起的友谊赛。
一天,我跟朋友们打完篮球,时间已经将近中午,孙禹用一条胳膊揽住我的脖颈,问我:“咱一会儿去哪儿吃饭?”
我顿时感到一团黏黏糊糊的热气粘在了我的身上,难受得很,于是,我十分嫌弃地拍开孙禹的胳膊,告诉他:“我不吃,下午要去拍摄。”
孙禹悻悻地收回手,“那我自己点外卖咯。”
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现在几点钟,距离抵达摄影棚还有三个小时,看起来很宽裕,然而,按照首都的城市规划,无论去哪至少要留出一小时的出行时间,除此之外,我还要进行简单的冲凉和洗漱,这样一来,又显得有点紧巴巴了。
我和孙禹一起向篮球场外走去,看到一个高挑的女孩迎面向我们走来。
女生叫钟歆迪,跟我们同专业,她也是我唯一一个异性朋友。
钟歆迪刚一出现在球场,许多男生都开始悄悄地用余光看她。人都是视觉动物,自然喜欢欣赏外貌出众的人。钟歆迪很惹眼,身高174,长相是标准的浓颜,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热烈而外放的美,无论在哪总会吸引很多视线。
钟歆迪看见我,向我挥了挥手,我也跟她打了招呼,问她有什么事。
钟歆迪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她从里面拿出一杯冰美式,递给我,“咖啡店今天买一送一,我喝不完这么多,送你一杯。”
正巧我每次拍摄前都会喝冰美,这杯咖啡来的很是时候。
再加上我跟钟歆迪很熟,我索性不太客气地收下了,“谢了。”
钟歆迪又问:“秦理,有没有空啊,一起吃个饭呗?”
平常不忙的时候没人约,怎么今天一个两个的都说要跟我吃饭?
我抱歉地冲她笑笑:“一会儿还有事,我改天请你吧。”
“真是大忙人,”
钟歆迪说,“晚上行么?”
“ok,”
我估算了一下拍摄结束的时间,刚好可以吃晚饭,“到时候联系你。”
等到钟歆迪离开后,孙禹用胳膊肘捅了捅我,贼溜溜地问:“哎,你说,钟大美女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没有。”
我说,“就是朋友关系。”
孙禹不信:“想帮她喝另一杯咖啡的人能从这里排到法国,她为什么偏偏给你?”
我:“碰巧吧。”
“秦理,怪不得你一直打光棍儿,”
孙禹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你真是块木头。”
我笑着骂了他一句,然后跟他告别,“不聊了,我先走了啊。”
冲凉和洗漱过后,我一口气喝完咖啡,向地铁站赶去。
毫不意外,地铁里没有空座,我在门边的位置占好,没过几站,就被挤到了中间的扶杆处。
尽管现在是九月份,气温却和盛夏时无异。在密集人群的挤压之中,我又热出了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