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作为日记本的笔记本很厚,从严小禾从刚上高中时开始记录,除去学校里的事情,严小禾也常常用纸笔记录他观察的世界,他的心思比常人更加敏感细腻,也常常观察到生活中一些独特又可爱的东西,比如形状古怪的云,路边的流浪橘猫,学校里开的不知名野花,还有来自别人的善意。
器材室那晚,我看清楚的人只有周敦行,并不知道屋内另一个人是严小禾,如果没有严母拿着这本日记给我看,我也永远不会知道,严小禾看到了我,并且曾经犹豫过,要不要向我寻求帮助。
然而,向他人求助同样需要勇气。
我与严小禾并不相熟,因此,严小禾不清楚如果我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帮他,他不敢拿这件事来赌,最终选择了放弃,这是他眼中的另一种自保方式。
面对周敦行的施压,严小禾最终选择了一再忍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和他很类似,我同样在忍耐秦志勇。我和严小禾都期盼着六月份的那一场高考,都想着高考之后可以开始新的人生,可是也都没等来愿望实现的那一天。
周敦行当选校长是压死严小禾的最后一根稻草。眼看着衣冠禽兽可以在外无限风光,受到他人敬仰,严小禾无法承受来自现实的落差,最终选择了结束年轻的生命。
我又忍不住想起孟泽。
孟泽是严小禾之后新的受害者,他们面临着同样的困境,但是孟泽做出了另一个选择,他抓住了方应琢伸向他的手。
看完日记后,我沉默许久,才向严母承诺,自己一定会尽力帮忙。
等到严母离开后,方应琢给日记进行了拍照备份,“这些可以作为受害人陈述和证人证言,报警的时候会用到。”
“嗯。”
我点了点头。
我和方应琢坐在椅子上,盯着桌面中间那本合上的日记,久久无法迅地从沉重的真相中抽身。
过了半晌,我对方应琢说:“你在粟水中学遇见的那个男生叫孟泽,他父母在镇子上经营着一家水果摊,我们一会去那边看看吧,你不是很想找到他吗?”
“好。”
方应琢答应下来,而后方应琢起身,从商店货架上拿下一个面包,撕开了包装,递到我眼前,“秦理,先吃点东西。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我接过面包,啃了几口,也没尝出到底是什么味道。方应琢安静地坐在我旁边,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轻轻地牵住了我的手。
与此同时,方应琢开口说:“秦理,不怕。”
我:“没有害怕。”
“无论生什么,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方应琢的语气十分轻柔,哄孩子似的,让我想到幼儿园老师,但我没上过幼儿园,也不知道里面的老师到底什么样,只好全部凭借自己的想象。
于是,我忍不住对他说:“方应琢,你知不知道你有的时候很像在哄小朋友。”
方应琢见我吃完了面包,又拿来一盒牛奶,他认真地告诉我:“可是你本来也才十八岁啊,本来也可以是小朋友的。”
我没有接话,只是专心致志地吸着牛奶。
我也没有把自己的手从方应琢的手中抽出来。
至少在那一刻,我们心照不宣。
作者有话说
还是期待大家的评论哦3!
粟水镇的剧情应该快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