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有些事情无法一概而论,方应琢不会做出周敦行那样的事,然而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同性恋这一群体早已产生了从生理到心理的双重厌恶。
偏见已经形成,没那么容易改变。
况且我从小到大喜欢过的都是女人,本来也跟这些家伙不是一路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今天我有意与方应琢保持距离。我们明明并排走在路上,中间却有近一米宽的距离,显得有些奇怪。
方应琢似乎觉察出了我的冷落,但他什么也没说。
不知不觉间,我竟然已经走到了粟水中学的门口。我不过离开校园三个月,却已经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粟水中学的门口张贴着本年高考考生的成绩,胡雨霏作为第一名,照片放在最前面,榜单上没有我这种落榜考生的名字。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我索性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导游,给方应琢介绍:“这是粟水中学,一共两栋教学楼,分别是初中部和高中部,我的高中就是在这念的。”
方应琢站在大门外,向校园里面看了看,“好像环境还不错?”
“嗯。”
我解释道,“这几年每年会有两三名城里来的支教老师,他们会帮学校申请资金,用来翻修校园和购买学习用品。”
早些年,粟水中学的操场是沙地,厕所是旱厕,条件异常艰苦,近几年才渐渐形成规模。
周敦行就曾在班里设置过一个图书角,里面放着他买来的课外书,包含古今中外,学生随时可以借阅,每一本我都看过不止一次,我没有网络可以使用,看书和写信是我仅有的放松方式。
方应琢打开相机,拍了几张粟水中学门口的照片。
“其实我也考虑过来粟水支教,”
方应琢说,“但我们学校没有对应的项目,支教地区是一些西北的乡镇,离这里太远了。”
方应琢对粟水还真是执着。我又想到他说过来这里的目的,一个是拍毕设,另一个是找人。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那个想见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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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教教我
方应琢的视线落在了门口张贴的成绩单上。我们高中一个年级三百人左右,能上专科就会被张贴出来,上本科的更是寥寥无几,方应琢一会儿就看完了,没有看见“秦理”
这个名字出现在哪。
我看着方应琢的表情,猜他难免会好奇我考上了什么学校,但他的礼貌令他没有问出口。
我当然不会主动向他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他猜去吧。
或者,也许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也许方应琢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一个社会混混,不上大学也正常。
我们没有聊这个话题,方应琢又问了我一些关于粟水中学的其他问题,我也一一回答了他。
就在这时,我听见一阵巨大的摩托轰鸣声,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我认出车上的人是赵庆。赵庆也念过粟水中学,我们二人一直不对盘,后来他被开除学籍,成了一个如假包换货真价实的社会混混。
我这人向来秉持一个观念,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赵庆不一样,他在粟水中学有一帮自己的小团体,与校外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也有勾结,时常恃强凌弱,但凡是他看不顺眼的人,在粟水的日子就不会好过。而我很不幸就是其中之一。
起初,赵庆看我不顺眼,是因为我在高中阶段才来到粟水中学,让赵庆隐隐产生一种领地被侵犯的危机感,他不待见外来物种,存心敲打敲打,但还没到想要斩草除根的地步。
每当我们在学校里遇见,他会跟旁边的小弟一起高声阴阳怪气,或者让手里的篮球故意不偏不倚地砸过来,但大体上对我的生活没造成什么影响。
班里的人见赵庆厌恶我,又怕得罪赵庆这种地痞流氓,也渐渐疏远了跟我的关系。
说实话,从小到大我一直不合群,因为我觉得这里的大多数人很蠢,我满心想的都是怎么从山里离开,自然也就不在意井底之蛙如何看待我。
我与他关系进一步恶化的导火索是一个姑娘。对方是年组里挺漂亮的一个女孩,赵庆一直追求她,然而对方根本就没那个意思。后来,我与她在一次升旗仪式中做搭档,她不过在下台后与我多说了几句话,赵庆便一心认定我要挖他墙角——就这么一件小事,让事态一下子变得严重起来。
自那之后,我书包里的作业本和试卷常常莫名其妙地被人撕碎,桌肚里出现被开膛破肚的死老鼠,放学路上也会被人围堵,运气好的时候我能逃掉,运气不好的时候就会挨揍。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自然没有继续忍气吞声的道理。不过赵庆那边人手多,我一个人还不足以以一敌众,因此我想出了一个剑走偏锋的办法。
那段时间里,我每天揣着一把折叠水果刀上学,小巧的体积便于携带、不易被现,锋利的刀刃能够令我自保,是一件衬手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