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自己身边的六个笨蛋没听明白,陈大胜就叹息说:“以后好好念书,方能懂那登高必自卑,若涉远必自迩的道理。”
“哥……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站在山顶才知道自己渺小,走很远的路才知道咱们不过尔尔,凭着咱们几个的囔球样子,又怎么跟那谭家碰?半年了,宫都没出去过,认识的就那几人……你们看啊,看那乌秀没了富贵,这幅断子绝孙的样儿!”
陈大胜眼睛里冒着烈火,看着远处的护国寺道:“我算是琢磨明白了,其实这人啊,瞬间儿的死,是个痛快舒畅事儿,再想想咱从前等着上阵的时日,又是那般的煎熬。他们既拿咱老刀哥哥们的命~换了那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咱们便铲了他们的富贵根儿,再要他们命!才是世间第一痛快……就像我先生那样整治仇家,才是时间真痛!”
老刀们互相看看,最后便问陈大胜:“那,要如何做?”
陈大胜就伸出手掌在空中使劲握成一个拳头道:“出宫!抓住与他们同样的东西……方能两军叫阵!”
恬静的晚夕,佘伴伴提着一个小筐,正蹲在菜地掐自己种的青菜,才掐了半筐儿,便看到自己学生卷着一身的酒气从外面进来了。
佘伴伴把筐子递给一边的太监,笑着问他:“说是半路就跑了?”
陈大胜闻言便撇嘴道:“肯定就是二皇子!”
佘伴伴笑笑:“他们父子当笑话闲说,我就听了一耳朵,说是你有八个儿子?”
陈大胜面颊当下便涨红起来,好半天才期期艾艾的说:“他们兄弟俩吵架呢……就逗他们玩儿呗。”
佘伴伴啼笑皆非:“你到胆大,竟是谁都敢撩拨,就预备与他们装一辈子憨傻了?。”
没有像从前那般假装没听到,这次陈大胜倒是样儿端正,就眼神透亮的看着他先生说到:“以后不装了。”
佘伴伴闻言意外扬眉,弯腰换了下菜地的鞋儿,坐在竹凳上边摘菜叶边问:“那?今日给你安排的功课可做了?”
陈大胜站好,态度严谨的回话道:“是,做了!”
佘伴伴一愣,就抬起头看着他说:“确定?那你说说,今日看出什么了?”
陈大胜想了下,便认真答话道:“学生此去,便看到漫山遍野的善男信女,便看到民心所向,看到半堂朝臣在磕头烧香,人人都想要个富贵来世。”
佘伴伴眼里有些失望,微微摇摇头说:“就这?”
陈大胜也摇头:“不止……应该,还看到,有一把悬在皇权之上的软刀子。”
青菜瞬间茎叶分离,佘伴伴就看了身边一眼,伺候的人便齐齐倒退下去了。
等他们走远了,佘伴伴才指指身边凳子道:“坐下说。”
陈大胜缓缓呼出一口气,怕酒气熏到先生,就把小凳搬开,又拖过菜筐子一边替他先生收拾一边道:“也是赶巧,下山喝酒会账的时候,学生就看到掌柜把钱儿数出两份,一份放在佛龛前的箱子里,一份儿自己花用……”
佘伴伴提壶给自己学生倒水。
陈大胜拒绝道:“不渴呢。”
佘伴伴瞪他:“说你的,我看你还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