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环抱下第一次抬头看他,对他的心情越来越复杂,以前她怕他烦他,现在呢?她也没想过竟然碰见一个这么无厘头的金主,当初在海图刚见他的时候,他冷淡傲慢,十分凶残,张柔说他像孩子,她还很是抗拒。
如果只是交易,他是个好买家,至少连她都觉得他心思好猜,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当她抛下自己的负担,就十分轻松。
“你看吗这样看我?”
他眯眼瞪她,喉结动了动,“受不了。”
他抱着她鬼鬼祟祟地向里间张望一下,又试图寻找病房大门看过来的死角,有点儿急切的样子。
简思吓坏了,这个人也任性放纵,不顾及周围情况,“别……别……别在这里!”
她紧张的脸都白了。当过他的助理,她当然知道他“随便”
的程度。“我妈妈就要醒了!”
她那一脸无措着急却让他笑了,她起急来要么冷得像铁,要么可爱的像糖,他坏心地故作疑惑看着她反问:“你以为我想干吗?我只是想找个沙把你放下来。你是不是有更好的提议?”
他嘿嘿笑。
她懊恼地撇开脸不看他,无赖!
他坐上沙,把她摁在自己腿上,很严肃地说:“今天你对姓苗的说的很好,我估计我哥……”
他恼恨地皱眉,“这两天也要来,你也这么对他说,还要说的更狠一点!”
他眯了下眼,很欣赏地重复。“就是那句不要成为朋友,不要联系,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你也对他那么说!后面那句狗屁奉承话就不要说了,我哥也不是个好人,”
他不甘心地一瞪眼,“姓苗的也不是!”
简思不说话,骤然嘘了一声,“你听,有声音,好像……”
果然,里间很微弱地传来孔秀荣的声音,“思思,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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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责怪
简思端着杯子,捏稳吸管喂妈妈喝水,孔秀容的意识还不算太清晰,接到通知的医生护士都来了,诊视一会儿,和简思说隔天再去做几个检查,情况好的话,就可以回家静养了。孔秀容听见了医生的话,似乎很高兴,眼睛也有神不少。
等医护人员出去,她才注意到奚纪桓。她有些疑惑地看简思,简思很紧张,后悔刚才怎么没让奚纪桓先离开。“他……”
孔秀容努力地细看奚纪桓,奚纪桓居然被她看得讪,看见简思急得脸都苍白了,他勉为其难地笑了笑,“阿姨你醒过来就好了。”
孔秀容对他“礼貌”
的问候似乎很有好感,想了想,“你就是上回冯华介绍的那个年轻人吧?”
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谁还能陪女儿一起出现在自己的病房里。
奚纪桓眯了下眼,想明白所谓冯华介绍的年轻人应该就是苗程远,嘴角顿时下拉。简思知道他的脾气,飞快走过来,哀求般一扯他的胳膊。他扭头看她,因为害怕和着急,她的眉头紧蹙着,黑黑的瞳仁里浮泛着哀愁的水汽,长而密的睫毛因为求助的眼神而轻微忽闪……其实她很适合这样的神色,让人心一下子软得愿意任她随便揉捏。他翻了下眼,反正苗程远已经彻底滚蛋了,仔细想起来简思的妈妈估计也很不待见姓奚的,他清了下嗓子,“对,我姓苗。”
简思的心终于落回原处,虽然她知道想骗过妈妈,她还不知道要撒多少谎,但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她现妈妈正一脸沉重地打量这间高级病房,呼吸顿时又凌乱了,如果解决了这次的治疗费用也是个难解释的问题,至少她绝对不能让妈妈在病情刚稳定下来就猜到真相。
奚纪桓瞥着简思,她神色的改变全落入他的眼中,其实她并不是什么擅于掩藏的人,撒起谎来也很拙劣。虽然她和奚成昊的事让他觉得被狠狠涮了一把,回头细想,她也没少露出破绽,他当时已经觉只是没深想而已,平常她窝囊得和只兔子似的,怎么欺负都不吭气,一见奚成昊,立刻就成了呲牙的小狗。
“阿姨,您就安心多住几天吧,别急着出院。我……就是医生,在这家医院有几个认识的人,”
他撒起谎来照样笑得很真诚,“家里恐怕没这么方便的。”
因为总是侍奉皇太后气十足的大伯母,对付孔秀容这样的他就十分游刃有余了。
孔秀容听了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中午喝了些粥,简思又为她用热水细细地擦了身,孔秀容觉得精神顿时清爽了不少,她觉得下巴有些古怪的潮湿,艰难地用手一摸,竟然是口水。她一惊,刚才说话喝粥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还以为是昏迷刚醒的症状。“思思!思思!”
她大声喊,虽然不响,却很尖锐。
简思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从洗手间跑过来,妈妈的脸色把她惊得一愣。
“镜子!给我镜子!”
孔秀容的嗓音颤成一片,沙哑粗粝。
简思咬住嘴唇,虽然早就知道这关不好过,但妈妈的反应比她预想还要激烈,“妈妈,你别激动,医生说……会好的,等血块被吸收了……就好了。”
她支吾着说,结结巴巴。
“镜子!”
孔秀容根本不听她说话,眼神凌厉地一瞪。
简思咽了下口水,颤抖着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镜子,递给妈妈的时候那么犹豫迟缓。孔秀容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竟然用没打吊针的手一把抢过。简思逃避般地闭上眼,不忍也不敢看妈妈照见镜中自己的神情,只听她恐惧地尖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