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花长出一口气。
“我只是觉得……觉得很奇怪。不是他的错,但就是很奇怪。”
杜思人轻轻地捏捏路小花的胳膊,用安慰的口吻轻声说:“我明白。”
她们肩并着肩,眼前仿佛是一道暂时无解的题。她们时常都在为彼此扮演沙堆的角色,一个对另一个说:“我不知道”
,另一个答“我明白”
。
肩并肩的此时此刻,她们的人生可以短暂地按下暂停键,不需做任何决定,可以迷茫、逃避,像鸵鸟把头埋进沙堆里。
就在她们相对无言的时候,身后的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回过身,是一辆机车正呼啸着驶来,后头还跟着好几个大喊大叫的保安,叫喊中夹杂着脏话,勒令前头的机车马上停下。
机车驶过她们,猛一摆头,急刹车停下,骑车的人竟是阿敲,他连头盔都没有戴,满头大汗。
保安们撵上来大喊:喂!龟儿子!谁给你说的步行街可以跑摩托车?
杜思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路小花:“我还以为你打电话是在报警。”
路小花目瞪口呆看着阿敲:“你疯了?你从哪里来的?”
阿敲扯过路小花的挎包挂上车头:“快上车,上车再说,车是你妈买的,被扣了就完蛋了。”
路小花跨上车,又转头看看杜思人,还来不及告别,阿敲已转动了车把,车子拐弯自岔道冲向大马路,路小花回过头来喊:“到家给我打电话!”
杜思人被丢在原地,看看他们的背影,又看看向她跑来的一群保安大叔。大叔们气喘吁吁地停下,问她:“女同学,你认识刚刚那个小瘪三?”
她立马摇头:“我不认识,他们是问路的。”
趁大叔们怒骂不已,她赶忙脚底抹油溜掉了。
精品音像就在十米开外,已到了这个时间,竟还亮着灯。
两侧的店铺都已拉闸了,唯一通明的玻璃窗里,林知鹊正站在那里低头整理些什么。
似乎是嫌热,她将衣服的高领往下翻了许多。她的鞋被积雨浸湿了,因此,杜思人找了一双自己的鞋借给她穿,是一双蓝色的帆布鞋,路小花笑话那颜色太土气,杜思人自己只穿过几次,然而这蓝色被林知鹊穿着,却分外好看起来。
杜思人拖着脚步,将手缩在袖子里,慢慢地走过去。
十米的距离,她走了许久,这一夜乱七八糟经历间波澜翻滚的心绪,在这缓慢的步伐中逐渐平静下来,这通明的玻璃窗似乎变成一个荧幕,播放着窗里那个人琐碎的动作,她走近一步,这荧幕就放大,再放大,每一帧都在她的眼里拉得好长。
她走到了窗边,林知鹊仍没有感知到她的存在,于是,她抬手轻轻叩了叩玻璃。
林知鹊扭头。
她想向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但一笑,拉扯到嘴角的乌青,疼得她呲牙。
她们隔着玻璃相望。
第2o章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