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刹逃也似得牵了马出门,老叔见到他,揖了一礼,道:“郎君请。”
山中寒来早,远看已是一片萧瑟,山脚更是枯草茫茫,那几处孤坟魂幡随风飘摇,有浑身缟素的未亡人在那哀哀哭泣。
雷刹眼皮都懒得一抬,问道:“老叔,那女鬼,你们寺中便不管?”
老叔无奈道:“她也不曾作恶,不过诱一二好色之徒,吓他一吓。”
“夜宿豪宅,醒来身处坟堆,怕不吓出人命?”
雷刹哼了声。
老叔道:“至多病上十天半月,若出人命,寺主不会放任不管。”
倒是哭坟的女鬼远远看见雷刹,大惊失色,身形飘忽,瞬间遁入坟中,不见了影迹。老叔叹道:“副帅吓到了她。”
雷刹语结:“原来还是我的过错。”
老叔顿笑,他将雷刹送到寺中后院,躬身道:“副帅知晓去路,小人先告退。”
雷刹也不与他客气,循着小道过门绕到了风寄娘所住的小院,见院门敞开,跨过门槛便见风寄娘在一棵老桂下拿着一把花锄锄地。
“冬日能种得什么?”
雷刹出声问道。
风寄娘冷不防,被他吓了一跳,嗔道:“郎君不出声,倒吓得奴家心悸。”
又扶着花锄笑,“欠了郎君好酒,少不得挖出珍藏相待。”
雷刹闻有好酒,系了袍角,拿过花锄:“你指了地,我来挖。”
风寄娘随手一指,自己坐在阶前,道:“时日久了,记不大清,只知埋在树下,却不记得了究竟在哪处。”
雷刹看她一眼,不由疑心她存心捉弄:“既是自己亲手埋的,怎会不记得何处?”
“年长月久的,事事都记得清楚,那还了得?”
风寄娘笑着反问。
雷刹无法,只好在她指的那块地下锄挖酒:“风娘子言下似乎别有深意。”
“副帅多心了,不过随口一说而已。”
风寄娘拍拍裙角沾得泥土,捻去一片落叶,“奴家只记得埋的是难得好酒。”
“说不得酒变老醋,酸得人牙倒。”
雷刹挖了一个坑下去,也没见有酒,直起腰道,“你不会戏耍于我,哪来的酒?”
风寄娘道:“左右不过树下,副帅既动了手,再辛劳一场。”
“这也算得待客之道?莫非我是你家力夫?”
风寄娘抱膝睨他一眼,笑道:“奴家哪来得这么俊俏的力夫,万金尚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