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潜闻言,沉思片刻,唇边却忽然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来:&ldo;可是我要大好的前程又有何用!&rdo;再好的前程,也没有资格去攀摘他心头所爱。叶婆子急了,望着这个冥顽不灵的小儿子,恼道:&ldo;你若有了好前程,你老娘自然也能跟着沾光,不必在这里受罪,看人脸色行事;你若有了好前程,自然能光宗耀祖,炫我门第!&rdo;叶潜低头,并不言语。叶婆子见久说不动,心中着急,拉着叶潜的手道:&ldo;儿啊,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倒是给为娘说说,我这么一把年纪,还在每日为你cao心,你于心何忍&rdo;叶潜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道:&ldo;娘,你不必担忧,我从今往后一定不惹公主生气,必然如你所愿讨她欢心。&rdo;他艰涩地说出这话后,又道:&ldo;至于敦阳城,我是不想去的,我不想离开这里。&rdo;叶婆子见此已是很满意:&ldo;你既能想通这个,也是很好的,赶明儿你就去求见公主,请求她的原谅,讨得她的欢心。&rdo;叶潜苦笑,口中却道:&ldo;好。&rdo;叶婆子再次满意地摸了摸儿子的发,骄傲地道:&ldo;你那遭瘟的亲爹他就长得俊俏,如今你虽然性子不像他,可是这样貌却随了他一个十成十,我儿生得如此好模样,怪不得就连咱家主人都爱得离不开呢!&rdo;叶潜听着母亲这话甚是不堪,便皱眉打断:&ldo;娘,你以后不许这样说。&rdo;叶婆子不解:&ldo;为什么不可以?我叶婆子一生无能无才任人践踏,唯独多生了几个儿女,如今一个在敦阳城里承受天子雨露,一个在府中侍奉主人,这是何等的荣耀,怎么就不能说。&rdo;叶潜闭眸,叹息,他深知母亲的性子,道理是讲不得的,只好道:&ldo;娘,他们是帝王之家,对这些事情难免避讳。你如果大加宣扬,他们必然会认为折损了他们颜面,这也将为孩儿和姐姐带来祸害。&rdo;叶婆子听着这话,也是吃了一惊,想想点头道:&ldo;我儿说得有理,为娘以后小心便是。&rdo;在叶潜和叶婆子说话的时候,朝阳公主正蹙眉望着案几上的一封信函。这是当今天子亲手所写,先是絮絮讲了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尽管这些事情朝阳公主早已在旁人耳中听到,可是听自己的弟弟彘亲口道来,还是忍不住会心一笑。讲完这些,这信便占了大半篇幅,后面彘又说起使者从西域带来的牛ru糖,说是此糖香甜柔腻,口味极佳,为我中原所罕见,得了一些,分于后宫众妃嫔各自品尝,特特留出一些,着令快马送到肃宁城,奉于阿姐品尝。朝阳公主看完这些,伸出纤纤玉指,捻起一枚方形ru糖放在嘴边,浓郁的异族ru香在唇齿化开,那香甜沁入心肺。她唇边溢出一丝甜蜜的笑来,想着这滋味实在美好,美得竟然有几分不真实了。她品完这枚方糖,继续读信,只见最后提到,听侍姬长云提起阿弟叶潜,言其素有才干,如是阿姐方便,借此人一用。朝阳公主看到最后那句,不由得愣了下,原本满溢的笑容渐渐收敛。她站起身,伫立在窗棂前,望着窗外皑皑白雪许久,终于还是命道:&ldo;锦绣,把叶潜唤来。&rdo;锦绣打小儿随着她的,早知道她为了叶潜闹别扭,如今见她召唤叶潜,原本以为是想通了,可是看她那凉淡的神情,又觉得不是。当下她心中很是疑惑,可是也不敢多问,连忙宣外侍将叶潜召来。叶婆子听得自己儿子得主人召唤,很是欣喜,高兴得拍着叶潜的肩头道:&ldo;儿啊,快去,记得给主人认错求饶。&rdo;叶潜不言,径自跟着侍从而去。叶潜步入时,只见公主于窗棂之下背对自己盈盈而立,暗红色深衣紧裹着颀长曼妙的身躯,如云的黑发高高挽起风髻雾鬓,如烟如梦。窗外寒雪腊梅,枝桠遒劲,映衬着屋内的妩媚纤弱,更是勾勒出遗世的萧瑟,妖冶的落寞。叶潜心间一窒,却是想着公主身子素来怕冷,自从天气转寒,每晚都要靠着他的胸膛在他怀中取暖。这几日她冷衾孤枕,长夜漫漫,想来难熬。朝阳公主闻得叶潜入内,微微回转身子,只见那几乎透明的玉白纤指上,竟然拈着一朵红艳艳的腊梅。腊梅微含香,蕊红花娇,扑簌而动。她低头望了这朵腊梅许久,终于抬起眸,星眸清冷,如远方的一点星子般,淡睨着叶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