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逃走,可是又不能把咱们带走,”
科拉布列娃说,“你最好还是说说,”
她对玛丝洛娃说,“关于上诉的事律师对你说了些什么。现在不是应该上诉吗?”
玛丝洛娃说,她什么也不知道。
这时候红头女人把斑斑点点的双手插进又乱又浓密的红头里,用指甲搔着头皮,来到正在喝酒的贵族跟前。
“卡秋莎,我来好好对你说说,”
她说了起来,“开头第一件事,你得写呈子,说你不满意判决,这以后要去找检察官。”
“干你什么事?”
科拉布列娃用气嘟嘟的粗嗓门儿对她说,“你是闻到酒味了。不用你多嘴。你不说,人家也知道该怎么办,没有你也行。”
“又不是跟你说话,你管得着吗?”
“想喝酒了吧?就凑过来啦。”
“那好吧,就给她喝一点儿。”
玛丝洛娃一向有了东西就分给大家。
“我来给她一点儿厉害的……”
“好,好,来吧!”
红头女人说着,朝科拉布列娃逼过来。“我才不怕你呢。”
“天生当囚犯的料!”
“你才是哩!”
“骚货!”
“我是骚货?你这苦役犯,凶手!”
红头女人嚷了起来。
“走开,我叫你走。”
开科拉布列娃沉下脸说。
可是红头女人反而更逼近了,科拉布列娃就朝她那露着的肥胖胸脯推了一把。红头女人好像就等她这一下,用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一手抓住科拉布列娃的头,另一只手举起来就要打耳光,可是这只手被科拉布列娃抓住了。玛丝洛娃和俊姐儿抓住红头女人的两条胳膊,使劲想把她拉开,可是红头女人那只手揪住科拉布列娃的辫子,怎么也不肯松开。她也曾放了一下子,但那是为了把头缠在拳头上。科拉布列娃歪着头,一只手在红头女人身上乱打,并且用牙齿去咬她的手。女犯们都拥在两个打架的女犯周围,又拉架又嚷嚷。就连害肺痨的女人也走过来,一面咳嗽,一面看着两个女人扭打。两个孩子紧紧偎在一起哭着。女看守听到吵闹声,带着一名男看守走了进来,才把两个打架的女犯拉开了。科拉布列娃解开白色的辫,把揪下来的头一绺一绺地往外挑,红头女人拉扯着撕破的衬衣,盖住黄黄的胸部。两个人都在叫嚷着,又解释又诉说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