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看久了会喘不过气。她立在后院的桃树下,看着枝叶间沉甸甸的果实,想到了过去在这静谧道观中的年年岁岁。
最后,她仰望着观门上那副破旧的木匾,上面简朴古拙的三个字是师父亲手写就。
小霜观,小霜观……
因为寸青剑的关系,她突然对这道观名产生了思索。
少女静静地想了片刻,在一声声悠远的蝉鸣中,终究是叹了口气。
夏天过尽之前,她到了长安。
公验上仍是大大的“张翠蛋”
三个字,守门的卫兵仍是满脸狐疑,但不同的是,狐疑中带了些奇怪的腼腆羞涩。
清清没有理会他的搭讪攀谈,从从容容地进了城门,去东市逛了半天,入夜之前寻了家客栈住下。
第二天清早,一张信笺不请自来,出现在桌案上。
熟悉的金粉色花纹,还染了桃花熏香,字迹娟秀淡雅。上面客客气气说着,听闻昆仑仙姑云游至长安,特此邀请至宫中,同公主一叙。
三日后,清清站在雕花宫檐下,望着一重重朱红高墙出神。
“来了?”
一道女声响起,带着些笑意,“这几年,你变化倒是挺大。”
又是这句话。
她转过身,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蒙阶盖丽今日穿的是深碧色宫装,精致繁复的刺绣滚边,领口缀着的明珠熠熠生辉。腕上戴了翡翠镶金镯,衬出欺霜赛雪的一段,全身上下,处处透着富贵奢靡。
她敬职敬责地扮演着一个闲散公主的形象。
二人在花园里饮茶闲谈,蒙阶盖丽并未透露任何关于计划的事,她只对清清一路上的经历感兴。
“我在剑门外一处僻静小镇,接受过一个委托,”
清清讲述着,“一个教书先生,妻同别人跑了,他虽孤苦伶仃,但平日里乐善好施,周边居民都敬重他。”
“一个寡妇看上了他,想一块过日子,他也同意了。可是寡妇过门后不久,教书先生便病倒在床,印堂黑,隐隐有妖邪之状,药石无灵,竟是一日日衰弱下去。”
“我刚好路过那处,那寡妇求我相助,我便去看了……”
“一见他,我便知道这是怨鬼的因由,在他后院走了圈,又知道这怨鬼,其实是他那所谓同其他人跑了的前妻。”
“前妻是被他自己杀掉的,尸体就埋在后院之中,”
少女垂着眼,淡淡地说,“大概是因为口角琐事?人要杀人的时候,从来不缺诸多理由。”
“所谓乐善好施,不过是前妻留下的嫁妆让他心惊胆战,不敢留在家中,宁愿变卖了散出去。至于心地善良……做了亏心事的人,总会觉得能通过做其他好事,来换得上天的谅解。”
“上天的谅解,不知道能不能有,但死去的前妻没有谅解他。可笑的是,事情真相大白以后,周围人却没有一个相信,他们都说教书先生断不会做那等事,他平日里待人如何大家有目共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