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你就去……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吧。”
湘疏死了。
他唯一的亲人也舍他而去了。
烬冶抚养着他的小外甥,将自己的全部教授于他。
小外甥在他的教导下一天一天长大,他总是对小外甥说:“你要快快长大。”
那时小外甥才刚到他腰,闻言问道:“你总让我长大,我要长多大呢。”
“长到……能让我放心把一切交给你。”
“我不明白。你不能一直陪着我吗?”
烬冶摇摇头:“我要去找一个人。那个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要花很长的时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是谁呀?”
烬冶指了指天空。
小外甥眨着眼一脸疑惑:“什么东西呀?太阳?云?鸟?”
烬冶垂下眼,揉了揉他的头发,道:“是阿雁。”
后来,小外甥褪去青涩,成为了真正的大人。
新帝登基,普天同庆。
烬冶难得高兴,当晚喝了不少,一杯杯烈酒下肚,旁人醉得东倒西歪,他却很清醒,从没有这么清醒过。
多年已过,他的眉眼已生出岁月的痕迹,他最后一次去了那间小院子,为那座无字碑题了字。
小外甥来找他,烬冶与他告别。
小外甥虽不舍,但他自小被烬冶抚养长大,知道他一直在向往某件事,所以尊重烬冶的选择。
他自幼就看到烬冶经常坐在这座墓前,他不知道里面埋的人是谁,宫里的人都说这个院子,这座坟墓是禁忌,千万不能在烬冶面前提起。他当然好奇。
小外甥无意瞧了一眼墓碑,却发现以往空荡的墓碑上留有墨色未干的字迹,是新写上去的。看清那写的是什么之后,瞳孔微微紧缩。
阿雁,烬冶合墓。
小外甥送烬冶出了宫门,远远望着烬冶骑马而去的背影,目露哀痛。
他知道,烬冶不会再回来了。
烬冶离开了宫城,去了浮水镇。
浮水镇已经大变样,比他之前来的那一次热闹,街道也繁华了许多。
他循着记忆中的路来到那间茅草屋。
茅草屋已经坍塌,满地狼藉,一座长满枯草的坟墓隐于其中。墓碑上的字迹已经模糊,挤作一团。
朦朦胧胧两个影子出现在墓前,一大一小两个蹲在地上,小的那个在一旁叽叽喳喳,大的那个提笔在木板上写字。哪有人像他一样会往墓碑上写那么多字,到后来越写越挤,字全团在一角。
“我没上过书塾,不认字……”
“你帮我写吗!”
“大人,你可真是个好人!”
烬冶转身离开,往远处那片雪山群走去。
“嗳,嗳!你往那雪山里面走干什么,会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