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光明的还好,只是把洞穴内照得亮如白昼,甚至是亮到刺眼的程度,后来调整调整就好了。
当用火的时候,他是汲取了教训,不敢直接对着这两枚很是脆弱的龙蛋使用了——毕竟万一重蹈覆辙,魔力输出过量下让蛋被烤熟了,可就白费这一番功夫了。
要不是担心火焰不够亮,他也不至于还特意添个光明魔法来双重消耗自己的魔力池。
西尔只好又拖着尾巴啪嗒啪嗒地走到洞穴外,对着地上的藤蔓用了好几回,像笨手笨脚的厨师一样,终于掌握好烧柴的火候了,又顺势在灭火时把水系魔法也锻炼了下,才重新进去。
如此反复,等西尔来来回回地忙活得差不多后,天也亮透了。
龙族精力充沛,魔力池也是超出人类魔法师不知道多少遍的广阔,他除了心累外,身体上倒还好。
但在略微欣赏了一下自己布置后的成果后,只觉差强人意。
亮度和温度确实都上去了,有魔法的护佑,龙族的蛋根本不需要鸡窝里的稻草来取暖……可或许是这个洞窟太简陋,看着两枚泛着漂亮火焰纹的巨蛋孤零零地嵌在土坑里,他一方面遏制不住地回想起前世铁板里的章鱼烧,一方面总替它们感到有点委屈。
果然还是要弄点家具回来?装饰一下?
西尔的脑海里冒出这个模糊的念头后,就打算付诸行动了。
不过在出发前,大概是一出门就踩裂了龙蛋的心理阴影还在作祟,他如同强迫症犯了一般,凑上去感应龙蛋里的气息。
虽然还是很微弱,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总觉得比之前要略略强壮一点了。
而且那枚有裂缝的蛋,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魔力忽然变得活跃了一点,就好像在对他这个罪魁祸首表达亲昵,又像是回应这唯二的同族。
活着就行。
他松了口气,为了保险起见,又输入了一些魔力,至少有信心这两枚蛋不会在他出门的这一小会死掉了,才去到洞窟门口。
耀耀日辉下,这头独一无二的黄金巨龙身上的鳞片更是熠熠生辉,每一枚金鳞上都像刻了一口小小的漩涡,光华溢彩,金丝流转,如日出时映照着的湖面所流淌的那一周周碎金般闪耀夺目,是喜好亮晶晶的漂亮东西的龙族最心醉贪恋的华美。
他发愁地站在这个简陋无比的洞穴口,身姿依然灼灼如旭日,与周遭的寒酸更显得格格不入。
刚做龙的西尔不知道,自己的天资即使在龙族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明明只是亚成年,身为黄金巨龙的他的身形却比一些成年龙族要矫健得多,魔力池也异常深广。
他眼下只试着舒展了下淡金色的宽阔双翼,就在不远处的海面上激起了一阵汹涌的浪潮。
西尔并没有在意这些,他专心致志地试了下对翅膀的掌握度后,就顺着传承记忆里的画面,从容不迫地起飞。
真说起来,他前世没少坐过飞机,对高空俯瞰的感觉应该不觉得稀奇和陌生才是。
可第一次不借助任何机械外力,只凭自己身后的一双有力翅膀就让沉重的身躯陡然变得轻盈,腾飞于高空之中,随心所欲地快速攀升或者悬停——这种无视重力的体验不但前所未有,更是美好得不可思议。
或许龙族天生便是属于天空的,当他畅快自由地翱翔在天空中,望着底下的草木变得越来越小,在地上需要抬头才能看到一点轮廓的山尖变得越来越近,侵入萦绕群山的云雾后,一切变得缥缈稀薄……他那刻花了十二年都没能彻底平静下来的心,竟然奇迹般地一下变得镇定,甚至有些难以言喻的满足。
西尔当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他在攀到最高峰的高度时,稍微盘旋了几圈,新鲜感过去一些了,就朝着刚俯瞰到的那两条龙的方向降落。
虽然传承记忆里透露出了不妙的气息,但攸关两枚龙蛋的安危,他还是想找同族亲口确认一下。
不过在急速下降的过程,西尔很快意识到,作为一头初次独立飞翔的龙,他的技术显然有待精进:速度太快了。
他没忘记平衡的重要性,不想狼狈地乱拍翅膀减速,身体倒是凭本能地保持在了逆风的角度,可他的脑海里又想起了风系魔法的辅助——
同时想做好好几件并不拿手的事的下场,就是他最后是险之又险,重重地落到了两位正慵懒地晒太阳的同族面前。
尽管远远地就听到了有龙俯冲下来的破风声,但刚开始,那样的动静并没有引起刚渡过甜蜜一夜的这对水龙的注意。
他们的眼睛闭着,尾巴亲昵地交缠,沐浴在明亮的日光里很是惬意……直到那呼啸声越来越尖利,甚至混杂了一点金属相互剐蹭的铿锵声,那好像是坚实异常的龙鳞对抗疯狂刮过的利风时发出的。
下降的速度快得异常,但没有敌意……是哪个冒失的同族?是芙瑞?
但那头精力旺盛的母火龙,不是最近忙着跟新欢法埃尔厮混去了吗?
于是当公水龙沃特尔懒散地掀开右眼的眼帘,想看清楚到底是谁时,一道踱着金光的虚影就猛地砸到他鼻尖前一点点的位置。
他的眼睛倏然睁大了。
对钟爱黄金宝石、一起亮晶晶的美好事物的龙族而言,明亮灼灼的日光,永远比皎洁温柔的月光要得他们青睐。
阳光是淡金色的,黄金巨龙也是。
不,他身上的金要更深邃神秘,像会洒落七色彩虹的瀑布那样,从最尖锐地反射着阳光、亮到刺眼透明的颈项后开始,那细细密密的一枚枚鳞片就如有造物的初始神亲手倾倒在金柱的美酒,让那如梦似幻的金有层次递增着,越来越明亮,越来越凝实,等到被对方优雅从容地收起的宽阔双翼,落在翼尖的那一点点,则是晶莹剔透的一点铂金。
沃特尔不知不觉地张大了嘴,傻乎乎地望着对方发了会儿呆后,忽然如梦初醒。
他猛然扭过头,看向同样被惊醒的伴侣。
——果然,近乎痴呆地凝望着这头如初始神般从天而降的黄金巨龙的雌性水龙,口水已经流得比他还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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