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未免太直接了,周宁却也不觉唐突,反而失笑了,“家庭矛盾非得就与外遇有关?”
白鸟笑了,“哈哈哈,不好意思,职业病。”
周宁好奇起来,“你到底做哪行的?”
白鸟答道,“经常听广播吗?”
周宁说,“偶尔。”
“有一个热线栏目,静夜心声,听说过吗?”
白鸟问。
周宁恍然,“啊,我明白了,你就是静夜心声的主持人!”
一连打了好几个感叹号,才说,“我家男人不是那种搞外遇的类型。”
打完了这句话,心里蓦地一动。她突然想起了周燕,周燕也是这么说林向南的。结果呢。这么一想,心里顿时惶乱起来。
她微微屏住呼吸,竖起耳朵聆听客厅的动静,静悄悄的,也不知是苏子明仍旧在看电视还是睡着了。
终究忍不住,周宁开门出去,却意外地发现苏子明并不在客厅里,她又去书房看了一眼,仍然空无一人,电脑打开着,显示的是qq农场的画面。周宁走近去,突然觉得不对,苏子明和她一块同时开通的农场游戏,她已经十六级,苏子明也已经十五级,可这电脑上的农场,才八级。周宁细看一下,蓦地发现,这并不是苏子明的q。
周宁顿时疑窦丛生,他登录的是谁的q,三更半夜的,在帮谁种菜收菜?
这时,她听到阳台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她抬头望去,透过书房的窗,她看到苏子明正站在阳台上打电话,大概是脚碰到了躺椅,所以才发出了声响。
周宁怔怔地看着他,淡淡星光下,他笑容清晰,表情温柔,让周宁觉得陌生。
刹那间,她想起自己对白鸟说的那句话,“我家男人不是搞外遇的那种类型。”
每道河流都有暗涌1
那八位数像八颗细微得几乎让人觉察不到却又无法漠视的针尖,始终在周宁心里涌动,不期然地就把她锥疼。
周宁的数学一贯不好,从前念书的时候,每次都为数学伤脑筋,她常常自嘲,对数字最不敏感,所有的存折都是同一个密码,太多的话会搞混。同样的,登录q也好,论坛也好,邮箱也好,也都是一个密码。既省事,又不会弄糊涂。即便这样,那些数字也花了好些时间最好才默记住。
而那一瞥之下的八位数,她竟然破天荒地就记了下来。记忆力在此刻变得惊人的好,让她自己也忍不住要失笑——看来,人永远有潜力可挖掘。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盘问苏子明,不查看他的手机,非常辛苦,也非常难受。对于苏子明,她习惯有话就说,有气就撒,对于他而言,她是那么坦白的一个人,近似于不懂得掩饰自己,这样的人其实还是让人放心的,起码不用猜测她的心思。
周宁现在才蓦然发现,对于苏子明,她其实了解甚少。她不知道他办公室有几个人,谁的关系跟他比较好,谁又处处与他争锋相对。他年纪尚轻,但事业算有小成,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副科长,但工作岗位不同,身份也因此不同,理所当然会是诸多人的眼中钉,只是,他的烦恼和忧虑,从未尝试向她吐露,她也压根没想过要去关注。
这么坐下来左思右想,才发现,这两年来,他们之间疏离了好多,对彼此都知之甚少。除了在同一张床睡觉,同一个浴室洗澡,同一张餐桌吃饭,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出了那个家门,他们竟然似同陌生人,周宁为老马这样的人烦恼,而苏子明为之烦恼的,又是哪一些人?
她细细地观察过苏子明,并没有就觉得他在此时处处显示出有别的女人的迹象来。相反的,除了那天晚上的那个q和电话,她真没发现他的异常之处。他仍然每天清晨出门向她讨要一个吻,新近买了一辆电动车,偶尔下班会得来接她。甚至于床事,也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每道河流都有暗涌2
她安慰自己,也许,不过一场庸人自扰罢了。
这一天傍晚,苏子明打来电话,说晚上有应酬,晚饭让她自己解决。周宁正接着电话,恰好吴巧莉的电话打进来,于是匆匆答应一声就挂了。
再拨给吴巧莉,吴巧莉便说,“一块吃饭吧,楼下等你。”
周宁走到窗前一看,果然有辆白色凯美瑞停在楼下。她收拾了东西,正打算下楼去,匆匆走进来的李静叫住了她,“宁姐,上次好像听你说过有个朋友在公安局?”
周宁停住了脚步,“是啊,怎么了?”
李静懊恼地说,“真是,他前妻出差了,这两天他女儿都在我家,今天早上听说我怀孕了,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回家。”
周宁吃了一惊,“几岁啊,就知道玩离家出走?”
李静答,“八岁。”
把手头的文件全扔在桌上,“妈的,真有够烦的。平时她都是四点半到家的,阿姨打电话来说,现在都快六点,还没见她人。这么小,还知道给她爸发短信,说什么你不疼我了,我再也不回来了。气得我……”
周宁吃惊得几乎要失笑,“不会是妈妈教的吧。”
李静气呼呼的,“我也这么想。不过不敢说,一说我老公还不得更跟我急。”
她冲周宁摆摆手,“罢了罢了,你先去忙你的。要是再等一会没消息我再跟你联系。”
周宁说,“那行。我走了。”
走出办公室,忍不住感叹,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吴巧莉看到她,急忙摇下车窗,周宁笑道,“不是吧,自杀一场换来一辆新车?”
吴巧莉也笑,“可不。”
周宁上了车,白她一眼,“不是我说你,都一把年纪了,玩什么自杀。人家七老八十都不想死,你不缺吃不缺穿,玩自杀过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