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我是看着他们过十丈山的,在山顶上的时候那个人还和藤妖说了两句话,怎么会没有魂魄?”她追着问无方,&1dquo;师父所谓的无魂无魄,没往深里说吧,是不是还有什么内qíng?”
内qíng倒没有,诊断的结果就是这样,&1dquo;那个人连鬼都不是,不在三界内。空有个壳儿,里头是实心的,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傀儡。可是,谁见过这样有血有rou的傀儡呢&he11ip;&he11ip;他鼠蹊鼓胀,房事不断,啧!”
瞿如斜眼看她,&1dquo;才一忽儿工夫,师父检查得真仔细!”
无方正襟危坐,&1dquo;我是个大夫,不能错过任何细节。”
有时大夫和仵作只有一线之隔,如果你不幸躺在那里了,上下被人摸个遍,不是很正常吗?
瞿如开始思考,&1dquo;那你说,这人会不会是cao劳死的?”
无方咳嗽了一声,一只三足鸟,懂得好像多了点。
&1dquo;他长得瓷实,cao劳也不至于要命。反正魂魄不见了,是被妖魔吸了,还是从来没有过,只有麓姬知道。”她说完起身,抚了抚后颈,&1dquo;我刚起netg,牙都没来得及刷,本以为能大赚一&he11ip;&he11ip;”失望地叹口气,背着手回后院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1瞿如:出自《山海经·南山经》,形状像鵁,白色的脑袋,长着三只脚,人一样的脸。它的叫声就是自己的名字。
第2章
钨金刹土,是一片很辽阔的土地,横向有大小十六个区域,分属于十六座城。纵向倒很简单,和别处一样,最上层住的是菩萨,中有三界,妖魔和人共存。再往下是地府,煞魅并行,是世上最yīn暗的地方。
有人的地方就有热闹,天极城是刹土上最大的一座城,这里甚至和中土互通贸易。白天你走在城里,人chao往来如织,街头总有数不尽的商户,售卖各种小玩意儿。
经济越达,贫富就越悬殊,有钱人乘着花船在湖上泛舟的时候,穷人正在岸边的地里抠番薯。
刚下过一场雨,山色空蒙,当然裙角也是污浊的。站在泥泞的田垄上,绣花鞋早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忽听见远处有人喊小史,地头的人拎着藤蔓直起腰,转眼人就跑到了跟前。
&1dquo;小史正忙?”来人穿着公服,满脸横rou丝,粗声大嗓却憋出了温和的语气,&1dquo;又到饷的时候啦,怕小史没空领饷,里长让我给小史送过来。”
地头的人没说话,站在水渠边上的孩子接过钱串,鄙夷地掂了掂,&1dquo;上次说了要涨月俸的,结果这个月还是照旧。”
公差赔笑,&1dquo;喊了二十多年了,听着高兴高兴就算了,切莫当真。”说罢拱手,&1dquo;小史辛苦,里长接到消息,说过两天有场bao雨,烦请小史留意神塔。等雨后修塔的钱款拨下来,到时候把小史的屋子一块儿修了,还请小史暂且忍耐几天。”
公差说完,很快跑了,地头的人咂了咂嘴,&1dquo;瞿如,买块rou回家红烧吧。”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走在江边的集市上,看上去穷,却颇受礼遇,行人见了纷纷搭讪:
&1dquo;小史出来买菜?”
&1dquo;我这儿还有一把香椿,小史拿回家炒蛋吧。”
走了一路,萝卜冬瓜装了半筐。屠户半卖半送切上两斤rou,象征xing地收了十个子儿就完了。瞿如很高兴,&1dquo;师父,名声这东西真能当饭吃。”
她师父平庸的脸上露出笑意,瘦瘦的身杆像青竹,又直又挺拔。
在这地界上混,没有两个以上的身份,你都不好意思活着。无方每逢初一十五到十丈山下坐诊,平时就在天极城守塔。鲤鱼江畔的舍利塔里供奉着佛骨,守塔人俸禄不怎么样,但也算公职,地位很崇高。守上五十来年,她几乎成了塔的象征,城众个个都很尊敬她。
想当初,她不过是个邪祟啊,战争把东土小城变成了死城,她是煞气凝结而成的。生得突然,好像打个嗝就来到这世上了。那时候尸横遍野,她一个人孤伶伶到处游dang,世界完全是安静的,连只老鼠都没有。满月的夜里她经常坐在城墙上看月亮,有一次遇见个古怪的道士,手眼如钩想拿她喂剑,幸好莲师路过救了她。出身的缘故,她总是满腔怨恨,谋划着要做点符合身份的坏事。然而做坏事也不是那么简单,对着镜子cao练,美美的脸,忽然张出个血盆大口,结果把自己吓倒了&he11ip;&he11ip;
其实人活一世要开心,妖魅也一样,想来想去还是算了。后来上越量宫求莲师点化,这些年攒了点修为给yīn阳两界的妖鬼看病,闲来无事时,变个不起眼的样貌,在天极城兼职看塔。
瞿如呢,是只被人唾弃的怪鸟,长了三个爪子,一张人脸。无方第一次遇见她,她在谷子地里逮田鼠,田鼠挣扎,把她的脸抓破了。那时无方追个游魂正追到那里,看见她叼着田鼠满脸血,模样十分骇人。医者或多或少总有慈悲心,她给她上了点药,不过举手之劳,可她二话不说,就决定当她徒弟了。
一个是煞,一个是妖怪,双双弃暗投明,阿弥陀佛,大造化。日子清贫不过是外人眼里的,守塔的时候穿公服,种番薯,坐诊的时候又是艳而不糜的灵医,两个身份不停转换,可以为这苍白的生活增添些致。
携瞿如回家,卷起袖子做羹汤,无方的手艺从原来的只求煮熟,渐渐也往色香味上靠拢了。将近午时,太阳从屋顶破了的窟窿间照进来,打在灶头的盐巴上。她把盐罐子挪开一些,&1dquo;他们说bao雨过后才来修屋子,今晚又要淋雨了。”
瞿如一点即通,不声不响飞上屋顶,把那些断裂的瓦片都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