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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页(第1页)

他对面是商衾寒的追风二十八骑,身后是前来迎接的五百骑兵,此刻人人见他击飞砾、驯惊骑,应变之速、风度之如,早已彩声如飞,商衾寒立定宝马,商从涣跃马而下,单膝直拜,“拜见父帅”

,行得却是军礼。商衾寒却只是随手一抛,扬下一片沙砾,“用劲须缓,用势须疾,飞沙走石,均有其纹理。昔者,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响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你鞭意未到,是以击碎的石砾不能大小如一,若要游刃有余,恐怕还要勤加练习才是。起来吧。”

“风行谢父帅教诲。”

商从涣起身,却见父亲已伸出了手,他会意一握,商衾寒立臂轻抛,他一招鲲鹏扶摇便跃上了父亲马背,身姿极为俊逸潇洒,这些叔伯都是从小看着他长大,如今见他武功更成,人人欣慰,彩声震天,商衾寒握住了儿子的手,“茧子又厚了,听说你夜夜练枪,每日最多只睡两个时辰。”

商从涣只是贴着父亲脊背,“爹,听说你收了个弟子,待儿子拜见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所有的人物都出现了,故事正式开始肩颈疼得要死,去做推拿,被无良技师忽悠拔罐,黑紫已经不算什么了,整个肩膀又青又肿,疼得我连手都抬不起来,悲愤啊!六十二、父子商从涣只是贴着父亲脊背,“爹,听说你收了个弟子,待孩儿拜见师兄。”

商衾寒略略点了点头,“同襄。”

商从涣翻身下马,“从节拜见师兄!”

商衾寒自请替商从涣改名,如今旨意已到了军中,他在父亲面前依然自称风行,是不想父亲以为自己觉得委屈,如今拜见师兄,如何敢径自称字,便是用从节这一新名了。景衫薄心中抽了一下,都怪自己弄丢了潭影,大师兄才会冒天下大不韪去取鸣鸿刀,否则,也不必连累风行连自己的名字都保不住,想到这里,他在马上坐都坐不安稳了。于同襄见商从涣执礼甚恭,口中连称不敢,便要下马去扶,商衾寒一抬手,“你坐着罢。从节年轻识浅,正该懂些规矩。”

“是。”

于同襄先应了商衾寒,而后才欠身道,“师弟快起来。”

“从节谢师兄。日后还请师兄多多提点指教,若有不到之处,还请师兄责罚。”

商从涣又拜了一拜。于同襄连忙道不敢,又叫,“快起来。”

商从涣见父亲点了头才敢起身,站起之后却是过来帮父亲牵马,商衾寒的紫骅骝与他极为亲昵,此刻正用马头腻着商从涣,就像安抚一个听话的孩子。于同襄坐在马上细看,见商从涣身量极高,眉目隐隐有英飒之气,气度虽是肃爽峻拔,五官却皎然若星,正所谓飘如游云,矫若惊龙,龙章凤姿,天质自然。他虽知商从涣年纪尚幼,可心下却不得不惮伏,想来是他从小在军中久了,便多了些凛然自威之气。商衾寒随意问了两句功课,商从涣一一答了,不简不繁,正中切要,商衾寒笑道,“算你这些日子没有偷懒。”

商从涣挽着马缰,“爹又没说要问,孩儿怎么敢偷懒。”

“哦?”

商衾寒饶有兴味地等着儿子解释。商从涣道,“爹说要查的,从来不查,不说要问的,却总是冷冷地问。”

商衾寒笑了,商从涣的渠黄不耐烦跟在后面,一溜烟朝前跑了,商衾寒道,“看来驯得不好啊。”

于同勋本以为商从涣一定会即刻告罪,却不想他款款道,“渠黄有自己的性子,他是天外名马,不该是供人驱策的,由着他吧。”

商衾寒点头,“你不拘泥,这样很好。”

商从涣也不说话,待马行至阵前,众将士下马拜迎,五百骑兵同时跃马扑拜,金盔银铠压地,甲光向日,颂拜呼迎之声方震寰谷,商衾寒端坐马上,“风行,替我扶众位叔叔伯伯起来。”

商从涣深深一躬,“各位叔叔伯伯请起。”

他说着便扶起居中的猛将,众人三呼靖边王徽号,又是一拜,其时军马列阵,自动向两边退出,让出一排道来,五百骑兵、五百战马,依次排开,如栉如鳞,商衾寒策马居中而过,分立两边的队伍如燕尾合一,井然有序,又如江水漫潮,势如奔洪,于同襄见商衾寒队伍齐整,进退有度,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不禁大为憾伏。商衾寒如今正对行伍,拱手抱拳,“一别数日,兄弟们可好?”

“好!”

“军饷犒粮按时发了吗,家中亲人安泰?”

“谢王爷挂记!”

“马掌钉敲牢了吗,草料谷子都够吗?”

战马长嘶,声鸣震天。“风行!”

商衾寒叫儿子。商从涣俯身便拜,“风行谢众位叔叔伯伯指点照顾。”

“少帅快起!”

众将纷纷逊避。商衾寒一挥手,“他是我的儿子,就是你们的子侄,你们不受他这一拜,是不把我当兄弟吗?”

最前面一位骑着红马的将领道,“小王爷的酒我们都喝过了!”

众人齐应,“是啊,都喝过了。”

朝廷的庆功酒不过是个意思,商衾寒从商从涣的食邑里取了酒肉,命他亲自送去,替每位兵士倒酒,只这酒就倒了一年,三十万靖王军,各个都喝过这位小王爷的酒。景衫薄一个人牵着照夜走在最后,军中的事,向来是大师兄和风行在理,他是不敢多问一句的,如今看风行越来越有样子,免不得觉得自己不懂事,想到回了帅府大师兄军务更忙,又不能常陪着自己,也是闷闷的,他握着手中鸣鸿刀,看着眼前热血激扬的军士们,想着定要练出刀法替大师兄上阵杀敌,心里又畅快了!“同襄!”

商承弼招手。于同襄连忙打马从后边绕过来,商衾寒拍了拍他肩膀,“这些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来,拜见叔伯们!”

他说着便对众人道,“这是我新收的徒弟同襄,日后大家吃住在一处,还要弟兄们多照应!”

于同襄万万没想到商衾寒会真的将他当作徒弟介绍给这些将领们,连忙学着商从涣的样子下马跪拜,众人都知道这位于小爷如今是尊客,论辈分连皇后都要叫一声舅舅的,便也不敢怠慢。更何况,于老将军也是劳苦功高的,既然这位于小爷是王爷的徒弟,又对大伙很是恭敬,便也对他极为客气。倒也有耳目灵通的打听到这个徒弟是怎么回事,可想到王爷很受皇上忌惮,如今能和于家联手,自己也多一重保障,对于同襄倒也很有几分好意。商从涣一路小跑替父亲牵马,于同襄也想下来,商衾寒却只是道,“你跟着就好了。”

如此又走了半日,于同襄本以为回到营里又是一番声势浩大的迎接,却不想竟然什么也没有,只是些重要的将领来向商衾寒交代近日军中的事,商衾寒命于同襄一一拜见了,便叫商从涣替师兄安排住处。商从涣摸不清父亲心意,也不敢将这位师兄安置地太远,便请他在王府西院住下。商衾寒一般是不住王府的,晚间累了便直接在营内歇下,于同襄晚上来问安时,却见商从涣正端了一只木盆进来。商衾寒也不避忌,便在他面前脱了鞋袜,商从涣向师兄问好便蹲在一边替父亲洗脚,于同襄正犹豫要不要帮手就听商衾寒道,“你不必做这些,风行从小跟着我惯了。你明日去张巩部下,我已吩咐过他,他是你爷爷的旧部,会好好照顾你的。”

“师父,我——”

于同襄自然还是想跟着商衾寒。商衾寒道,“蚩容来拜见皇上,我怕西逻邪生变,张巩能征善战,若真要打,这一仗他必为先锋,你既来了,自然要挣些军功回去。”

“是。”

于同襄想想也是,自己初来乍到,也要立些功劳才好叫人另眼相看。“我已备了些京都的礼物,你带去给张巩,便说是定国公的意思。”

他说到这里,又交给他一本兵谱,“你于家枪法有独得之奥,我想过了,这本兵谱上倒很有些可以印证之处,你回去读熟,每日亥时三刻来我这边操练。早晨跟着出操便是,不用来了。”

“是。”

于同襄双手接了兵谱,商衾寒挥手叫他出去,于同襄躬身行礼,“弟子告退。”

于同襄向后退走,还未及转身,商衾寒又扫了他一眼,“仔细看熟。我的弟子,军棍都是三十下开打的。去吧。”

商衾寒见商从涣吐了吐舌头,轻轻揪了揪他耳朵,“怎么了?”

“爹怎么不告诉师兄,是一边三十。”

商衾寒帐下的军棍打法极为讲究,除了要集合部队数说罪状外,挨打也很有规矩,犯错的军士趴在地上,将两条腿绞起,一条腿在上,一条腿在下,规定的棍数打了一半之后,再将两条腿反绞过来,打另外一侧。打完之后,还要当众验伤,轻者皮开肉绽,举步维艰,重的便终身残废,令严之时,二十军棍便是能打死人的。商从涣半跪在地上,另一条腿上垫了条手巾,替父亲按着脚底穴位。商衾寒道,“三十是他,若是你,一边五十还是轻的。”

商从涣替商衾寒按着脚,“我是从小吃板子长大的,还能记不住吗?爹对师兄很好啊,您可是从来不吩咐我,想起来便问,不满意就打,还有什么值得督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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