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俱寂,万籁无声。残阳带走了最后一抹晚照,余晖落尽,是否已到了出手的时候?日西沉,景衫薄的眼睛发出了光。剑光!剑势如虹!槐花落。槐花落尽,未闻鸦啼。景衫薄轻拭剑尖鲜血,抬头,望着晋枢机,“他本不配受我这一剑。”
他逼战晋枢机杀气正盛,铁判官的判官笔却攻向他身后督俞穴。偷袭本是江湖好汉最不齿的行径,此刻,却没有人责备铁判官。谁都不会去责备一个死人。如今,精钢铸造的判官笔已裂在地上,铁判官的眼睛却还睁着,他死也不敢相信人世间居然有如此快的剑,所以,他死了。“可真抱歉。”
晋枢机低声道。这一剑,本来应该是刺向他的。“我的剑已擦干净。”
景衫薄道。“你还要战?”
晋枢机问。景衫薄不必答,他的剑就是他的回答。晋枢机却轻轻吹了声口哨,那只黑猫又跃入他怀里,“我却已不想再战了。今日,死在这槐树林的人已够多。”
“槐,本就是系鬼之木。”
景衫薄淡淡道。晋枢机却已背转过身,微微一蹲,抱起了树下的七弦琴,“你我却都不必做木上的鬼。”
他浅浅回眸,迷离了一整片暮色,“公子才十四岁,十四岁,正是载酒攀花放马鸣琴的年纪,杀人虽早了些,公子却一样做得不错。只不过,公子杀人剑下无血,重华却爱血花绽放、敌人哀求的凄然颜色。”
他说到这里,却突然一顿,“你若实在想看我的剑法,倒也有个雅致的法子。不过——”
景衫薄挑了挑眉,左眼上那只血燕子被牵起尾羽,燕燕于飞,优雅又张狂。“想要我命的人,你绝不是三、灰线草蛇大悲大师果然很有悲天悯人之心,他见景衫薄毫不理会自己的逆耳忠言,不禁长叹,“八条人命、七只手臂,大家生逢乱世,苟且偷安本就不易,又何必活得如此恣肆飞扬?小小年纪,行事狠绝出手跋扈,就不怕招来横祸?”
晋枢机唇角微扬,“求生不易,旁人自是要提心吊胆,可这位景公子,想惹事便惹事,想生非就生非,要取人性命就取人性命,想断人胳膊——”
他目光流转,迷迷蒙蒙地望着那银甲少年,“旁人,也只好乖乖伸出胳膊来给他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