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桐望着哥哥,真是打从心底里笑出来,&ldo;都知道了,都夸你有出息!&rdo;要说榆哥不在乎有出息这三个字,那肯定是假的,他一抿唇,却偏要和善桐唱反调,&ldo;有出息没出息,就是嘴皮子一碰的事。我是想,现在他们不会再反对我玩火药了吧?&rdo;善桐见蒋氏竖起耳朵,一脸惴惴,心中不禁也叹了口气:榆哥现在成就,自然是人人称羡,可对于他妻子来说,丈夫有出息固然好,但天天倒腾火药火铳的,她又怎么能放心得下?&ldo;就是不情愿,那还有什么办法。&rdo;她双手一摊,&ldo;你这是皇上御准了的,谁还能和皇上作对?不过,你也就是折腾折腾火药了,泰西啊什么的,你是想都别想!&rdo;榆哥眼珠子直转,一望即知,他有不同看法,善桐和蒋氏对看一眼,都看出了彼此心中的提防和无奈。善桐回家和含沁说起,也不禁叹息道,&ldo;究竟家里远,真是鞭长莫及,不然,榆哥哪敢打主意去泰西!什么时候爹要是能到京里来就好了。&rdo;&ldo;按岳父现在的职位,进京肯定是要入部的。&rdo;含沁心不在焉地说。&ldo;这个就有点犯忌讳了,毕竟和阁老还是近亲……再说,等你爹娘进京了,只怕榆哥还更想着去泰西,起码人是要跑到广州来才算完的。&rdo;他对王氏虽然从无一字褒贬,但聪明人说话,也未必要说明了别人才能听得懂。善桐默然许久,才慢慢地道,&ldo;现在也都好了……榆哥有出息了,娘应当也能渐渐地想开一点儿吧。&rdo;她的语气也不是很肯定,更多的还是带了希冀,含沁笑而不语。善桐看他话都写在脸上了,也有些不忿气,便道,&ldo;你不用做这个样子,我娘再怎么样也没折腾到你。倒是你爹,把我吓得!一路紧赶慢赶的,胃里直往上反酸水都不敢停一停,要不是顾忌着名声,恨不得就一路连换快马赶过来了。要不是心里对你有意见,至于这么折腾我吗。&rdo;虽然含沁看似没有受到多少敲打,但在这事之后,桂家和牛家的不和已经被摆上了台面,很难有转圜的余地了,这也是事实。事情闹得这么满城风雨的,桂元帅心里肯定也不大舒服。可要挑含沁的理吧,这把人卖了,又比让她进了家门好些,一来也显示出桂家的骨气,二来也令盟友们安心。隔了远,不好怎么数落,索性吓善桐这么一吓,也算是传递到警告了:你能折腾老子,老子就能折腾你媳妇,别仗着天高皇帝远,那就翻了天了。要说桂含沁这辈子最心疼的人,纵使有了大妞妞,善桐依然是当仁不让排在第一,为这么一场虚惊受了这么一路罪,含沁心痛得第一天晚上连说了十多遍,&ldo;真是瘦了。&rdo;这几天天天变着法子给善桐进补,现在善桐这么一说,他也有点理亏,便讪笑道,&ldo;我也没说什么呀。&rdo;顿了顿,才道,&ldo;我们马上就要去广州了,天高地远鞭长莫及,你要是愿意为梧哥婚事出力,最好早点给岳父写信,免得岳母要爽约食言,那么先斩后奏,你知道了,也就来不及了。&rdo;善桐不乐意听人说自己母亲的不是,可含沁这话处处在理,她竟无一语可以辩驳,其实也的确是提醒了她:按王氏作风,她还真有点放心不下。她叹了口气,&ldo;生母才去世呢,虽然不用服斩衰孝,可这一两年内也不好就说亲了。这件事可以缓一缓,不然母亲知道了,还以为我们有多不放心她,要心里生出怨气来,对梧哥也不好。&rdo;她这一次过来,自然还顺便就带来了二姨娘的死讯,只自己也忙,还未能见着梧哥。并不知道梧哥的反应‐‐其实善桐也不是没有忐忑的,虽然她自忖兄妹间的感情,并不因为长辈间的恩怨有所褪色。但二姨娘之死,王氏这一系毕竟是难辞其咎,现在梧哥可能还一无所知,但她自己心底倒有些发虚,觉得不大好面对哥哥。提到梧哥,语气不自觉就沉重起来,含沁深知她的心意,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ldo;反正马上就走了,家里的事你是想管也管不了,索性就当作不知道吧。有些事,说穿了还不如装着没事。&rdo;理是这个理,善桐也不是不明白,要不然,她也就不会阻止桂太太向她诉说往事了,只是感情上到底有点过不去,这天晚上她都没有睡好,早上起来,想到要见梧哥,一紧张,不明不白地又吐了一回。倒惊动了含沁,忙请了大夫回来把脉,结果去见几个哥哥时,大家都是悲喜难辨:二姨娘去世,大家肯定都要陪着梧哥难受的,可榆哥、檀哥、榕哥又有喜事不说,现在善桐又有喜讯,真是哭也哭不过来,笑也笑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