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很吓人。
像热带海岛气氛热烈的篝火晚会上,忽然吹来一阵西伯利亚的冷风,这二人同框的一瞬间,热热闹闹的宴会氛围霎时冷却。
空气里的每一个分子都察觉到这份冷意,识相地僵立在原地。
宫阮两家决裂后,这二人同框的机会大幅降低,类似的场面也大幅减少,大家都很识相以及惜命,知道有一个在的地方,绝不能让另一个有机会出场。
这多多少少让姚驰安松一口气:本来嘛,处不来就不处,干嘛非往一块儿凑?
没想到两家说破冰就破冰了,传达的信号还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好事的家伙便纷纷开始冒头攒局了,还派姚驰安来打头阵。
姚驰安略感头疼,试探地问阮玉京:“怎么样?你要一起来吗?”
不等阮玉京回答,他又道:“你是不是还要再忙一会儿?你要实在没空,那就算了,我去跟他们讲,下回有机会再一起玩嘛,反正机会多的是。”
“……”
阮玉京听见宫明决也参加,便差不多弄明白了这次聚会的性质:一群人忙里偷闲,想办法给自己找乐子。
当然,他和宫明决的身份摆在那里,那些人胆子再大,都不敢轻易拿他俩取乐,但不主动戏弄不代表不能旁观看好戏。
阮玉京原来就对这些聚会兴趣不大,硬逼着自己去,无非奔着拓展人脉的目的,现在似乎又多了一个不出场的借口?
他顺着姚驰安的话音点点头,“是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你们玩吧,我就不去了,有机会一起。”
姚驰安听他这么说,松了好大一口气,站起身道:“行,我去跟他们说去,你继续忙吧,等回头有空再一起……欸?”
他忽然看见了什么,弯腰拿起一份黑底烫金字的请柬,“这不是给明决的嘛?正好,他现在就在楼下,是不是还有小礼物?一起拿来吧,我给他带过去,省得你们还要派人送了。”
阮玉京说:“……宫明决在楼下?”
姚驰安点头,“是啊,我今天没开车,他正好来附近办事,就顺便捎带我一截——不是吧!”
他觑着阮玉京的表情,崩溃道:“az大楼他都不能来?他的地盘你不去,你的地盘他也不能来,是吗?你们俩什么情况啊?小学生打架吗?还搞什么王不见王?幼稚不幼稚?”
“算了,懒得理你们,礼物找小朱拿是吧,你继续忙吧,我下去了,明天见。”
“……”
阮玉京把涌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明天见。”
姚驰安找朱丽叶要礼盒的时候,整个人还烦得不行,两个都是他好朋友,两个彼此又互不待见,他怎么能不烦?
跟总裁办几个漂亮oga说说笑,他的心情才稍微平复下来。
他提着礼盒走出az办公大楼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宫明决目测也坐在车上等了不短一段时间时间。
大概因为参加私人聚会,他没让司机开车,也没乘商务场合经常乘坐的宾利,他自己开的车,一辆纯黑色布加迪,看起来刚买不久。
“车不错啊,什么时候买的?怎么没见过?”
宫明决解锁车门,让他进来,解释道:“不是我自己买的,我爸买来送给我妈的,我妈没要,就到我手上了,你喜欢吗?喜欢的话,回头借你开两天——手上拿的是什么?你们阮总送我的礼物?”
“……”
姚驰安也曾听人提起过宫明决他妈闻璋躺在浴缸里割腕的事,因为宫阙程一力主张的联姻她不同意,结果却很可惜,她死里逃生一回,这件事情也没能改变。
他猜宫阙程好好的忽然给闻璋买车,应该也是为了这件事,不过结果很明显了,闻璋也没接受他的道歉。
哎呀,这件事闹得可真是……
他正顾自感叹,听见宫明决提起礼盒,这才想起自己手上还提着东西,给宫明决递过去,一边给自己系安全带,一边道:“是啊,还有一份亲笔书写的邀请函呢,意外不意外?”
宫明决的确意外,展开来看了,才发现自己又想多,阮玉京好好的,怎么可能忽然给他写信?
不太在意地把邀请函合起来,丢回礼盒里,他抬手发动了车子,“你说,写我名字的时候,你们阮总什么心情?”
姚驰安奇怪地看他一眼,不知道他好好的,怎么突然问这么无聊的问题,不像他的为人啊?
想了想,随口胡扯道:“‘邀请谁不好,居然邀请他?刚才开会都有哪些人来着?回头找个机会,全部开了!’”
宫明决哈哈哈地笑起来,姚驰安又叹气,“你们俩啊……”
“我们俩怎么了?”
“哎哟歪,可真操心死我了……”
“……”
宫明决看他一眼,笑着说:“怎么那么闲呢你?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你爸前几天碰到我,还让我帮忙说说你呢,一天到晚忙着跟oga约会,也没见你找个合适的稳定下来。”
姚驰安一听这话就头疼,连连告饶说:“哎哟歪,你可饶了我吧,在家听这话就够我受的了,怎么出来还要听?要了老命了。”
一路说着话,两人来到目的地,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会所的大门时,阮玉京从朱丽叶的手里接过了今日份的晚餐。
是一份中式简餐,口味相十分清淡。
吃完晚餐,阮玉京继续低头写请柬,然后他坐到办公桌后面,继续之前的忙碌。
“嗒——嗒嗒——”
一阵落在落地窗表面的细密雨声,唤回阮玉京的注意力,抬起头,窗外不知何时落下雨来,雨珠起初细密,不一会儿转盛,砸在玻璃窗上所发出的声响也愈发响亮、愈发密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