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九反手赏了一耳光。顾厌珩一脸的不可思议:“你打我?”
“打你又如何。”
顾卿九冷淡地瞟上一眼,便转过了身。她不太明白,上一世的自己究竟是被什么蒙了心?八岁以前,她曾是整个顾氏全族的掌上明珠。可八岁以后,因为顾云婳拿着一份身份信物上门认亲,成了顾家庶女,打那之后,所有人、所有事,就全都变了。他们骂她恶毒,总是在说她任性胡闹。逐渐厌恶了她,对她鄙夷,冲她恶言相向。包括她这个四哥顾厌珩。可他凭什么那么对她?当年顾厌珩走火入魔,曾一度濒死,听闻只有寒剑宗的冰魄草才能救他。那时候她才十一岁,是她为了顾厌珩亲自找上寒剑宗,剑宗避世不出,不爱理凡尘俗事,对她闭门不见。她只好一步一跪一叩,一边哭着一边哀求。冰天雪地长跪不起,被护宗大阵释放而出的冰霜剑气伤得体无完肤,剑气入体险些绞碎她丹田,也从此落下难以根治的寒疾。又好比十三岁那年,顾厌珩外出历练与人起了冲突,险些被仇家围剿至死。也是她闻讯敢至,为了护住昏迷不醒的顾厌珩,她自己险些被人活活打残,修为也因此跌落……还有十四岁、十五岁……以及上辈子那漫长的一生。可后来顾厌珩又做了什么?生剜她双目,打断她四肢,将她丢入焚天炼狱苦熬百年,存心要她生不如死。他对她说:“这是你罪有应得!你险些伤了婳儿,险些将婳儿推进焚天炼狱,这是你应得的苦果!”
“我要你用此后余生为婳儿赎罪!”
赎罪?她究竟做错了什么竟要她赎罪?她从未对不起他分毫,也从未伤过顾云婳分毫,一切全凭顾云婳一张嘴,而他深信不疑。………从那些回忆中醒过神来,顾卿九长吁口气。“说够了吗?说够了就滚。”
“想要玄雾令拿天品赤金石来换,不然就闭嘴。”
“茯苓,送客!”
茯苓是自幼在她身边伺候的小丫鬟,当年拜师墟神宗,不忍主仆两人分隔异地,于是顾卿九就把茯苓带了过来。但茯苓天资一般,随同顾卿九在墟神宗修炼两年,也才堪堪引气入体而已,如今修为境界是炼气一阶,而修行之路,每一个大境界共分十个小境界。可哪怕是这样的茯苓,也远胜于先天废体的顾云婳。“四公子,我们姑娘已经累了,日前大比受了重伤,本就还没好利索,您还是走吧!”
免得在这里气姑娘。茯苓粗鲁地拽着顾厌珩的胳膊把人往外拖。顾厌珩没好脸色,“放开!”
他甩开了茯苓,同时气愤地瞪过来:“顾、卿、九!你还真是贼心不死,信口雌黄,把假的说成真的,把黑的说成白的……”
“我本以为不论你心性如何,至少敢作敢当,可你明明偷了婳儿的玄雾令,不但在此狡辩抵赖,竟然还……”
他显然是怒到极点,还想再攻讦指责,但顾卿九已忍无可忍。突然从乾坤袋中拿出一物,几个箭步冲出了房门,而后摔炮为号。“轰!”
墟神宗设有执法堂,执法堂的长老见此一愣:“宗门之内,是何人燃放信号?”
思忖之后没敢耽搁,立即派遣了几名修为不错的弟子前往。而顾厌珩一脸错愕,“顾卿九,你!”
顾卿九转过身,不愿看他,简直要被他烦死。“既然我说的你不信,那就请几个能主持公道的过来为我作证。”
须臾,嗖嗖几道身影从远方御剑飞来。“顾师妹?不知方才那信号,是何人燃放?”
几位黑衣墨束着暗红腰带的执法堂师兄问。顾卿九一步踏出:“有劳师兄,此处有纠纷,还请师兄为我评理!”
她冲众人抱了一下拳,而后道:“自从宗门大比后,我因重伤从未出过丹鼎谷,但今日这青霄峰的掌座弟子顾厌珩擅自闯入我居所,还口口声声污蔑我偷盗了顾云婳的玄雾令,并且因此对我百般折辱!还请师兄为我做主!”
对方一愣,而后皱眉看向顾厌珩。“顾师兄,您之前闭关那么久,正好错过了那场宗门大比,顾师妹这玄雾令确是从宗门大比上得来的,反而是您那个妹妹顾云婳,她可从未报过名。”
“我墟神宗的玄雾令一向是作为宗门大比的奖励,唯有入选大比前一百才有资格获取,您怕不是贵人事忙,才把这一规则忘了。”
顾厌珩一脸茫然,“可婳儿她……”
婳儿明明说是顾卿九偷走她的玄雾令。对方无语。“顾师兄,您便是偏心令妹也请有一个限度,关于顾师妹这玄雾令,整个宗门皆可为她作证。”
“您若还是不信,不如找您的师尊青霄真人问问,大比那日青霄真人也曾观战。”
顾厌珩一时愣住。青霄真人,那时墟神宗青霄峰的掌座真人,也是顾厌珩的师尊。这些人言之有据,总不可能连他的师尊掌座真人都跟着这些人一起蒙骗于他。那这件事……究竟哪里出了岔子,婳儿为何会那么说?难不成是有什么误会在其中?这样一想,就想起自己之前言之凿凿污蔑顾卿九偷了婳儿的玄雾令,霎时间他脸上臊得慌。“我……我先回去,可能有什么隐情,我去找婳儿问问……”
他匆匆走人,但,“慢着!”
顾卿九突兀开口。顾厌珩冷脸回头:“你还想怎样?”
“什么叫我想怎样?”
“你平白无故扰我清净,又纵容顾云婳往我身上泼了诸多脏水,甚至还污蔑我偷盗,难道就这么一走了之?”
“顾厌珩,你起码也得给我认个错!”
“不然我哪怕只是一寻常的内门弟子,比不上你身为掌座之徒的尊贵,但这事儿闹大了,大不了就直接捅到青霄真人的面前,也让青霄真人看上一看,他煞费苦心栽培教导的真传弟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