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一言不发养精神,杜若也乏得很,偎在后座打盹儿。
车驶入周家的四合院,已是接近午夜了。
楼上楼下灯火通明,周夫人披着皮草大衣站在玄关。
周宴晖是独生子,哪怕擦破点儿皮,周夫人都担心他感染,何况裹着纱布回家。
周夫人发了好大的火,动用人脉查封了爆破工地,包工头吓得登门致歉,据说开发商是个大人物,盖的商业大楼,没有手眼通天的势力根本盖不了,结果开发商得知是招惹了周家的公子,直接跑路,认栽了。
杜若端着保姆煮好的白粥,上二楼卧室。
周夫人扫了一眼粥碗,“宴晖只喝虾仁粥,白粥他不喝。”
她脱口而出,“海鲜是发物,宴晖哥伤口发炎了。”
“是我疏忽了。”
周夫人既自责又高兴,“宴晖,你瞧若儿,多细心。”
周宴晖穿着睡衣,衣领敞开大半,露出微微发红的胸膛,他鼻尖潮湿,刚睡了一觉,捂出的汗。
周宅铺了最顶级的地暖设备,墙壁嵌入了恒温系统,卧室有壁炉,熏得不干不潮,周家的每一处皆是寸土寸金的堆砌。
“关家的小姐主动追你去外地的?”
“嗯。”
周宴晖盯着杜若,以及她手上的粥,白瓷勺,青瓷碗,配上圆润的红指甲,他收回目光。
“关家这是着急扶持女儿上位啊。”
周夫人皮笑肉不笑,“宴晖,你七岁那年被绑架,你可要长记性,关家敢打探你的行踪,送女儿去,是犯了周家的大忌。”
周宴晖槽牙那块的骨头鼓了鼓,舌尖滚了一遭,“嗯。”
“在外地一起过夜了?”
杜若搅拌白粥的动作一僵。
“我在您眼里,不是睡这个就是睡那个?”
周宴晖开始耍浑,他极少耍浑,一耍,周夫人准没脾气。
可往往他耍浑,是猜对了,欲盖弥彰。
杜若捏紧了勺柄,看着碗口的米浆愣神。
“真过夜了?”
周夫人非要问出个答案,“若儿,关家的小姐是在他房间待了一夜吗?”
“您在我身边安插了情报员啊。”
周宴晖似是无奈,又好笑,“怪不得她吞吞吐吐,是受您的指使。”
“若儿不会撒谎,她什么也不瞒我。”
周夫人怜爱拉着杜若手,托付给他,“等我和你父亲回苏州定居,不管你娶了哪家的,姑嫂合不合得来,你必须照顾好若儿。”
“您可以带她去苏州。”
周宴晖冷言冷语,不肯接受托付,“叶家不是要移居南方吗?”
杜若的手在周夫人掌中颤了颤。
“叶柏南的公司在北方,他移居不了。若儿命苦,没个撑腰的好娘家,她以后倚仗你当哥哥的了。”
周宴晖唇边浮起一丝笑,不深不浅,不喜不怒的,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若儿,这么多汗呢?”
周夫人好奇,摊开杜若手心,湿汪汪的一片,“热了?”
她心神不宁,眼神也躲躲闪闪,“是热。”
“你从小贪凉,冬天偷偷吃冰镇西瓜,有一年你肠炎。。。”
周夫人一边念叨,一边去开窗户。
周宴晖沉默注视杜若。
不知是因为那句照顾好若儿,还是因为生气她替周夫人查岗他。
总之,他沉默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