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骁太阳穴阵痛,暗中攥紧被单。
想到梁歌儿在茫茫大雪里蜷缩成一团,看到他想认,又不敢认的样子。胸腔里像灌满了山林里森寒的风,呼啸而过。
梁万霆心口一刺,本就不太硬朗了的身躯晃了晃,梁栩连忙搀扶住父亲,忧心忡忡地瞅着傅砚蛰:
“傅大少爷,我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砚蛰眉间笼上一抹忧郁,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穿着白大褂的慕雪柔见缝插针地走了进来,当着几人的面,扬声道:
“过度受冻,对女孩子的伤害极大,甚至会对生育能力造成影响,可能还会引发一系列的妇科疾病。”
转而,她意味深长地瞥向脸色煞白的傅砚骁,“不过,我听说梁小姐曾经流产过一次,已经不会再怀孕了。所以这方面……怎么说呢,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轻飘飘的这么一句话,简直是杀人诛心!
杀傅砚骁的人,诛梁家人的心!
韩羡怒红了眼睛,硬着拳头夺上前,“你真是够了!当着梁小姐亲人的面你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偏要揭人家伤疤,你这不是刺激人,包藏祸心又是什么?!”
慕雪柔瞪大眼睛,一脸的无辜,向她的先生投去求助的目光。
“雪柔,确实唐突了,但她说的,都是实情。”
傅砚蛰蓦地抬睫,幽暗尖锐的目光直刺向傅砚骁,“但是,砚骁,这次梁小姐出事,你该对她负百分百的全责。
若不是因为你,梁小姐不会孤身上山,不会遇到危险。
砚骁,你难道就没想过,拥有丰富登山经验的梁小姐,明知昨晚有大风雪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冒险上山?为什么不及时折返,宁可自己被暴雪掩埋?”
一声声犀利的反问,反复围剿着傅砚骁的心脏。
他张了张唇,想反驳,可嗓音像穿了根锈迹斑斑的铁定,竟发不出一点声音。
傅砚蛰看着他,逐字逐句,“因为,你撕毁了和她的约定。”
“约……定?!”
梁家父子双双错愕!
而深谙来龙去脉的慕雪柔,此刻却乖觉地选择闭口不言。
“她苦等你不来,却仍然固执地上山,将生死置之度外,是因为,她心有不甘。”
傅砚蛰慢慢向傅砚骁靠近,目光渐沉,渐冷,暗潮涌动,“她不甘心,曾经深爱着她,把她捧在掌心里的男人,现在却可以为了别的女人,将她置之不理,将她抛在脑后。
她应该,是在等你。她不信你的心就这么狠,不信你真的不来赴约。”
床畔,傅砚蛰向他微微倾身,唇角裂开的纹路似裂开的冰层,仿佛有什么蛰伏多年的恐怖凶兽,伺机而出,“可你,却辜负了梁小姐的一番深情。砚骁,无论你愿不愿意承认,事实都摆在这里。
梁小姐在你眼里,早就已经可有可无,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