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扬起带刃的长鞭,狠狠地朝牧行之的脖颈上挥来!
巨钟压得牧行之根本动弹不得,他能做出的动作或许只有闭上眼,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但他没有。
即使是这样,他也咬着一口血,死死地看着自己的仇人,少年尚且年幼,却已经很有几分凶性,如同濒死的狼,不肯松一丝狠劲。
黑色的鞭影倒映在他的瞳孔里,仿佛天道伸出了一只怜悯又残忍的手,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忽然,天地间银光大作!
那光芒驱散了死亡的阴霾,如同破开黑夜的曙光,灿烂似正午的阳光,却又是很温柔的,像是月光温柔的抚摸。
牧行之很难形容那光芒的模样,巨钟不再压制他的身体,他艰难地站起来,眼前,一柄雪白的长剑刺穿了对面人握长鞭的手,光芒就是自那长剑上流淌出来的。
多么锋利又温柔的光芒啊……牧行之一时间看呆了,几乎是下意识地,他踉踉跄跄地走上前,颤抖的手欲要抚摸那把长剑。
长剑也嗡鸣着,仿佛在回应他。
正当他将要摸到长剑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女声:“破邪,回来。”
——“呼!”
牧行之猛的睁开了眼,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知道自己又做梦了,一模一样的梦,这是第二十七次。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借此平息了心里那股莫名的感觉。而后他翻了个身,在潮湿冰冷的被褥里蜷缩起身体,试图在冰冷的被褥里获取一点温暖。
夜凉如水,有一缕月光从窗棂外跳进来,落在地上。
牧行之盯着那一缕月光,想起梦中那柄长剑光华流转的模样。
……
前一夜月色明朗,第二天果然是个大好的晴日。
牧行之早早地换了衣服,推开门,热闹而细碎的交谈声一下涌入他的耳朵里。
牧行之是青山派的内门弟子,却与扫洒童子们一并住在青山派的山脚,这并不是一个什么好住处,因为居处正对面再往侧旁行几步便是上山入门派的路,往日里还未天亮,便有无数人来来往往,更别提即使是三更半夜,也会有人途经此路回门派。
他修为不高,做不到屏蔽外面的声音,别说修炼,就连好好休息都难。
而最近,这种让人难以入睡的情况愈发艰难——青山派十年一度的门派大比到了,白天黑夜,门内门外,无数人纷纷涌上了青山派。
在牧行之走出去的一刹那,四周仿佛寂静了一瞬,旋即响起了许多窃窃私语。但他并不如何在意,只是垂着眼整理好自己的衣衫,确定腰间好好地挂着门派统一发的铁剑,径直往山上去了。
他是青山派内门弟子,青山派门派大比,自然也有他的名字。
时值十年一度的大比,不止是青山派的弟子,还有许多外门之人前来观看,一路上热闹得很。
散修们扯了块布就在路边随便摆开了摊,灵药、符箓,还有人间各种小玩具,不一而足,甚至有散修牵着几头灵兽表演转圈打滚。
有人拖长了嗓子在后面喊他,:“牧行之——牧行之!”
声音里掩饰不住恶意,惹得散修们纷纷看过来。
牧行之没理。
青山派常年挂在修仙界十大门派的尾巴,虽然比上不足,比下却是绰绰有余,就连上山的路都修得气派极了,长长一条通天阶,不能动用修为,只能一步一步走上去。
青山派的擂台是玄铁铸就的,往日里即使无事也会有一群弟子在上面切磋,如今到了大比的时候,周遭就被围了起来。
牧行之起得早,但等他走完通天阶,天边的太阳已经高悬,大比也已经过了几轮。
只听门中长老高唱道:“下一轮,华春对秦青霜——”
牧行之松了口气。还好,还没迟到,华春和秦青霜过后,要在等两轮才是他。
他站得位置靠前,看着两位内门师姐上了台,眯着眼打算仔细观察她们之间的对战,忽而人群之中一阵骚动。
“……是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