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想,我和夏寒已经相携着进了宫殿。
原本热闹非凡的大厅却在我们踏进的那一刻,变得异常寂静。隐约中,我看着那个身居高位的男人,他此时正端坐在偌大的龙椅上,但却一点也不显得渺小,反而是霸气十足。这真的就是那个轻阿的诺哥哥吗?是那个轻阿等待了七年的诺哥哥?是那个曾经拯救了我灼热身体的男人?是那个禁不住让我颤抖的男人?可是为什么已经没有了他的气息……反而是一种让人恐惧的陌生。
一帘相隔如隔世(一)
如此,夏寒握着我的手指,我们便一步一步的走近了大殿深处。大概,真的是那耀眼的灯光朦胧了视线,我竟看不清楚了周遭的人群,眼睛里只是闪烁着那皇冠上垂下来的珠帘。或许,轻阿真的从未认识过他;或许,我也一直从未认识过他。他给予轻阿的,或许只是一个朦胧的幻影,让轻阿以为他就是自己梦境里的那样;而他给予我的,或许连个幻影也没有,只是一场骗局。有时候在想,除了复仇之外,他到底有没有真正的爱过轻阿?但,或许这真的是一个永远不可能有答案的问题了。
此时,夏寒已经携着我单腿跪在了地上。微微垂着头,我看着地面的某个方向,心底却是已经恢复了寂静无声。
“赐坐。”
那声音传到耳朵里,却是异常的熟悉,像是来自某个遥远的方向,只是多了几分原本没有的冰冷。
夏寒谢过之后,便含笑握起我的手指向着左边最前排的位置走去。
转身余光一扫而过,却看到了那个立在皇帝右侧的伏着银色面具的身影。脑子里一下子冲进了一种似疼痛的感觉,是青木。大概,从梅花林听到的对话中,我就知道了他与夏诺是一起的。但,当真的看到时,却还是无法接受。原来,当我成为了轻阿时,从第一个人便已经是骗局。
缓缓坐到座位上,才发现周遭的人群都是如此沉寂的注视着我们。是因为夏寒与我的同时出现?还是因为……转头疑问的看向夏寒,他却对我耸了耸肩膀,做了一个颇为无奈的表情,才伏在我耳边说道:“谁让我的雪衣那么美呢,大概世界万物都会黯然失色吧。”
听着他那似调笑的声音,我竟似嗔怒的挣脱了被他握着是手指,微微低了头。
然后,便是夏寒那在大殿里扬起的清爽笑声。周遭的人群这才开始不再沉寂,只是还有不少偷偷瞥了的目光。
手指缓缓抬起握住桌子上摆放的酒杯,轻抚面纱,便一饮而尽。却忘记了这已经不是我习惯饮酒的现代酒店了,而是夏诺的帝国宫殿。一瞬间,竟是有着某种思念的感觉,原来我在现代所承受的痛苦与轻阿相比也只是九牛一毛啊。
一帘相隔如隔世(二)
“想不到雪衣妹妹有如此酒量。”
微微转头,看到的竟然是烟云。她还是那犹如桃花仙子似的打扮,粉色的衣衫映得肌肤胜雪,气似幽兰,乌珠顾盼,只是发丝已经轻轻挽起,明显已是大婚之人。猛然想起,当年进入蓝鸢山庄时,路人的话语。大概,这就是夏寒变得沧桑破碎的原因吧,又或者只是一个稍稍的。
“只是刚才稍微渴了,忘记了杯子里是酒。”
我含笑着娇声答道,目光从夏寒脸上一扫而过。果然,他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笑容,正些许干涩的喝着酒,眼睛似看着某个莫名的方向。
烟云如此干涩的站了站,眼睛瞟过一言不发的夏寒,便微微含笑着说道:“你们在这,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便径直转头离开了。夏寒这才稍稍转回了目光,看了一眼,便对我笑着举起了酒杯。碰杯,然后又是一饮而尽。
如此饮了三杯,脸庞便开始隐约的发烫,嘴角也慢慢弯起了一个弧度。朦胧中似看到了那皇帝端起酒杯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正一步一个阶梯的下着。待到人群慢慢变得沉寂,才发现他是真的慢慢走了下来。那闪闪发光的珠帘就这样随着他的步伐摇动着,我竟是看不到他的面容,也不知道他的表情,却是隐约的感觉到了一丝丝似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
只是微怔的那一刻,那皇帝竟是站到了我的面前,脑子里瞬间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冲到头顶,心脏正似地震一样剧烈的震动着,握住酒杯的手指不由的紧了又紧。
他却只是微微对我点了下头,便看向了一旁独自饮酒的夏寒,说道:“寒弟,以后常来宫里,陪陪哥。不要再生哥的气了,哥也是为了你好。”
那声音里隐约而出的疲惫感,竟是让我想起了父皇。自母亲死后,父皇周身所透出的气息大概也是这样一种极度的倦怠吧。而如此的气息,却怎么也无法相信是发自那个曾经清冷娇媚的诺哥哥。
一帘相隔如隔世(三)
“我知道了。”
夏寒放下手里的酒杯,似无意的回答道。
永和皇帝听后竟是微微一笑,便略略移步站到了大厅中间,高举酒杯,大声喊道:“愿我夏国繁荣昌盛,国富民丰。”
刚刚似乎还带着些许朦胧醉意的人们,竟是瞬间起立站好,喊道:“繁荣昌盛,国富民丰。”
声音整齐洪亮如同军队,让听者生畏,喊着振奋。而此时立在中间的永和皇帝,却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略带的疲倦,反而是霸气十足,气势如虹。才想到,大概夏诺的温和也只有当着自己至亲的弟弟才有如此流露吧。毕竟,他是做了皇帝。当发丝束起,带上那些许沉重的皇冠时,他的脸庞上便已蒙了一层谁也无法透视的屏障。或许,他也永远不会希望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